张辅回到军营,忙得是脚不沾地,但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所以,一到了下值时分,他便飞也似地骑着小狼回去了。
院子一角架着两口大锅,大锅是熊熊燃烧的柴火,一个光着膀子的伙计,手执一个长长的勺子,正在搅着锅里的糯米粥,满院子都是浓郁的糯米香。
不过,这糯米粥这可不是拿来吃的,而是拿来改建张家浴室的。
拿糯米粥混着石灰砌缝,干透之后,有极强的耐强度。城墙、建筑、陵墓都有糯米汁与熟石灰、石灰岩按一定比例混合当黏合材料,历经千年不倒。
当然,这糯米灰浆成本也挺高的。
冯匠头一眼就看见张辅,笑嘻嘻地上来与他招呼。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里墙和地板都用糯米浆粘满了鹅卵石,还有池子也已经装好了,只有这竹筒引水,小人可不会啊。”
张辅拿毛巾拭了拭额上的汗,将小狼交给老张头,由他牵去马厩,自己大步走进浴室察看。
他设计了两间浴室,男女各一,每间大约二十多个平方的样子,特意做了干湿分离。
除了浴桶,另有一个蹲厕。他还准备弄个小柜子放置衣物毛巾,再放一把躺椅,可以稍微休息休息。
为着避嫌,两间浴室并不是相邻的,中间隔着一个宽大的天井。
朱高炽找来的这些工匠确实不错,手艺精湛得很,按他的要求,地板上铺满了鹅卵石,而且还别出心裁地拼出了“蝠寿延绵”的图案,墙壁上用的却是白色和浅黄的石头,显得十分清雅。
一个木头做成的大浴桶,不,瞧这形状,还是称之为浴缸比较妥当。因为它并不像别的浴桶那样深,而是形成一个椭圆形、高约一米的浅池,里边还搭了一块弧形的光滑木板,使浴者能够舒适地躺在上边。
板材很厚,花纹也很漂亮,用的是上好的柏木,用个百来年估计没有问题。
柏木防水,做浴桶甚佳,另外,柏木香味可以入药,柏子可以安神补心,泡澡最是适宜不过。
至于蹲厕,是在石匠那里订制的青玉状蹲坑,下面挖着下水道,连着化粪池。
他也考虑过做一个马桶,但是首先他自己就不喜欢用那个,再考虑到冲洗很麻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蹲厕冲水,他准备了一个水箱,平时可以储水,一拉阀门,水就冲满水箱,流入坑里。
可惜的是,在冶铁所混了十几天,居然忘记定制一批铁制水管,以致于还要采取竹筒引水。下次再去遵化,一定要做上一堆,以备替换这些竹筒。
张辅看了看地上堆着的这堆大小长短差不多的竹筒,只等着他一声令下,便可将它们从井边铺设到浴室。
张家后院有一口深井,用辘轳打水。前几天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架水车,用水车将水上提,将水注入高高的水塔,再由水塔注入粗大的竹管,将水引进浴室。
他这么大费周章地弄个浴室,张玉与王氏内心都不是太赞同,在他们看来,盖个房子都不用这般费神费力。只是洗个澡而已,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要知道大明朝一般的人家,洗澡都是在卧室,用一个澡木盆便可以了事。若是给小孩子洗,大的洗完了再洗小的,毕竟烧一大锅水也不容易。
并且,大明朝可不像现代社会那么讲究个人卫生,冬天半个月洗得一个澡便很不错了,夏天……夏天随便冲冲便行了,哪会费这么多功夫。
张家算是很开明的家庭了,还有单独的浴室。
但是,家里这些工匠都是燕王府派来的,也是看着儿子的面子上才享受了这样的待遇,做父母的若是反对也不太合适,因此,且由得张辅折腾去。
张辅指挥着工匠们将剖成两半的竹子一根一根从水车那边接过来,浴室的墙上已经预留出一个高高的小窗,还有个小一点的孔洞,接过来倒也不是那么难。
他只负责指挥,具体的工艺都是冯匠头做主。古人自有古人的智慧,有些手工活,真的是巧夺天工。
至于加热问题,他想了很久,苦无良策,只好采用原始的方法,用炉子加热,再倒进浴桶。
这样一来,便是冬天也会温暖如春。
夏天的话,就在天井烧水。总而言之,就是要全家人都住得方便,舒适,并且安全。
姬兰回家的时候,已经黄昏。
火烧云映得天空一片彤红,张家院子里还是一派忙碌景象。
她看见自己的相公正和别的工匠一般光着上身在干活,大声吆喝竹筒应该怎么放置,原本雪白的皮肤被晒得黝黑,不过,看上去还真的很……
她想起张辅最近说过的一个词,叫什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