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在电视上看见过大狱,也参观过重庆歌乐山,但当他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才知道这旧社会牢狱的可怕。
牢狱以巨石砌成,朝外的一边是手臂粗的栅栏,牢门用铁链锁着,插双翅膀也飞不出去。
两边都是一间间的牢房,影影绰绰好象关了不少人。
他们被押送进来时,这些人似乎还睡得正香,有几个还嘟嚷一声,似乎在责怪别人惊醒了他们的美梦。
“王班头,周大人吩咐送进来的,这可是重要人物,放在天字号牢里,万不可让他们跑了!”
那班头看了看他们身上的官服,目光闪烁了一下,嘴里却利索地答应着,又说:“两位差官,这两个犯人都有官身,姓甚名谁?可有收押文书?”
“这大晚上的哪有什么收押文书?明日再补!”说着,推搡着张辅和封子平二人向里头走去。
“姓名呢?我这还要登记的!”
“一个叫张辅!一个封子平!”
“大人,你们……”
平时都司里的人都只将人送到大狱,办好交接手续便会离开,这次居然亲自押送。
“哪这么多废话!这是周大人亲自交待的,谁敢疏忽!”
路很长,拐了一个弯,再拐一道弯,王班头带着那几个狱卒押着他们直走到牢房的尽头才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打开铜锁,将两个推搡了进去。
里边有一个尿桶,散发出骚臭难闻的气味,旁边还有尿水的结晶,显然天长地久没有人清扫冲洗过。
地上有一片半干半湿的稻草,显然,这就是睡觉的床铺,一股子腐败沤臭的气息,冲鼻欲呕。
两个人都被扒了盔甲,只着内衣,幸好还没有拿手镣脚镣铐将他们铐住。这大狱里边常年照不到阳光,阴冷潮湿,估计比外边要低个五六度,冷风嗖嗖,吹得他们直打哆嗦。
封子平苦笑一声:“还好,如果是白天抓进来,少不得先要挨一顿杀威棒,还不知道有什么刑讯在等着咱们呢!”
“大意了……”张辅苦笑一声。
张辅确实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暗算他。捕鱼儿海算立了一点微末功劳吧?打了胜仗不说,长官还是一手提拔起自己的梁铭,上边还有高阳王罩着,身边还有锦衣卫,有什么动静他都知道。可是,张辅死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利用潜规则的漏洞来暗算他。
照封子平的说法,背私酒的行为屡禁不绝,别的百户巡夜时太太平平,怎么一到庚字所巡夜的时候,北平都司就大张旗鼓前来查禁了?
真是只是碰巧吗?他不相信,封子平也不相信。世上所谓“碰巧”,百分之八十是早有预谋。
可是自己还一直做着在大明发家致富的美梦呢!还有,后天就是大校之日,可是他们庚字所上下却被关进了大狱之中。
是谁要搞他的事?张翼已经死了,莫非是他的党羽?
想想自己与张翼也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张翼是蓝玉亲手杀的,跟他张辅毛关系也没有。
如果是走私案,他的党羽要找的也是锦衣卫,关他庚子所毛线事?
难道是李锦元?!
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校尉,能有这样的能耐?
不过,他还有不少下属、故旧,自己是不是太低估他了?这李锦元,对自己应该是恨得咬牙切齿的不是吗?
再说了,他这么一个颟顸昏庸的人能升任升户,没点后台怎么做得到?而能够当一个千户的后台,那又得有什么能量?
张辅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