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都司后衙。
“周大人。”说话的正是纪纲,他背对着周兴,声音阴柔:“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小人回去不好向柳大人交差呐!”
“哼!你都看到本官都亲自下杀手了,谁知道燕王世子与高阳王来得这么快?你没看到他们手里有旨意!?”
周兴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今天他是确实累了。
说实话他并没有将张辅看在眼里,不过一个小小的百户?弄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他就不知道,为什么锦衣卫会派这纪纲来监视,一定要弄死他。
事前纪纲跟他再三强调,这张辅很有点能耐。但在周兴看来,他能耐再大,人证物证俱全,又捏在自己手里,弄死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谁知道,事情完全反转过来,现在变成了他要弄死自己!
周兴完全可以想象,燕王府即将到来的反击。
“你堂堂一个北平行都指挥使,一个这样的人都对付不了?谁信?”
周兴面沉似水,他才懒得回应这条锦衣卫的鹰犬。
纪纲冷笑一声,续道:“这么多人都没有弄死张辅,怎么可能!?周大人,你这样首鼠两端,当心两头失踏!”
周兴心里的怒气一阵一阵往上窜,这么一个没职没权的小卒子也敢在自己一个二品大员面前指手划脚,是想死得不够快?
不过周兴心里很有城府,含怒不发,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毁灭证据,将知情人全部弄死,将此事弄成一个死无对证。
“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怎么办吧!我瞧你,不但这官做不下去,就是你自己,也危险得很呐!”
这纪纲说话是越来越放肆,周兴终于忍耐不住了,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句地迸出一句话:“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纪纲给他的面色倒吓了一跳,片刻之后便想明白了:“周大人,你也不用这么吓唬小人,小人只是锦衣卫的一条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大人您可要想清楚。”纪纲冷笑一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周兴被纪纲一番话气得七尸脑神跳,亲兵奉上茶来,他一手抓住茶盏,对着地上使劲砸去。
“砰!”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开,青砖地面上热水与茶叶洒了一地。
那亲兵吃了一惊,也不敢抬头看周兴的表情,赶紧收拾干净退下。
不知什么时候,那种阴寒的感觉再次侵入周兴的身体。
又来了……
周兴假装并未发觉,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张辅也是如此可恶!老子非要将他和北平的锦衣卫全部弄死不可!哼!”气愤愤地,倒好象是张辅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片静寂。
这种静寂像无数牛毛细针一般,沿着他全身的毛孔扎着周兴,刹那间,周兴已冷汗涔涔。
“小人交付大人的事,还请大人多多费心。”不待周兴出声回答,声音已渺渺而逝。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这种阴寒的感觉才渐渐消逝。
“贼囚攘的,这要我的命呐!”
一夜没睡好,他想歇个好觉,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一会儿想起皇帝对大臣的冷血刻薄,一会儿又想起起那股阴寒的感觉,一会儿又想起燕王府,别看燕王府现在隐忍得很,可这隐忍下一定藏着极其厉害的还击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