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仿佛知道他会如此回应,语气沉沉地说道:“这梁铭,竟被平安一道命令给贬去守城门了,一降就是十级,也算是旷古绝今了,平安这是向我示威哩!”
一个千户被贬去守城门,绝对是北平的一桩大事,早就有耳报神传与朱棣知道。
“平安不足为虑,贫僧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道衍微阖的眼睛睁了一线。
朱棣有些诧异:“什么机会?”
“殿下,平安绝不会想真正置梁铭于死地,他这一举动,只是逼张辅就范而已。”
“张辅已是本王麾下,岂能再放他回开平卫?”
“军籍在何处并不打紧,更何况平安也未必是想着让张辅回头,这种情况……也许单纯为了泄愤。”
朱棣摇头:“平安与我自小相识,我素知他的性子,绝不可能为了泄愤而特地难为梁铭。”
“为难梁铭倒也罢了,贫僧倒觉得,此事不必理会。”
朱棣诧异地说道:“哦?”
道衍接着解释:“张辅这人过于仁慈,也过于天真,若不将他逼上一逼,他是不会与平安决裂,从而死心踏地为殿下所用的。”
朱棣眉头一皱:“平安哪能与本王相比!”
“平安固然不能与殿下相提并论,但他的身后是太子,是朝廷。”
朱棣沉默了一会,吁出胸口一口闷气才说道:“也是。只是炽儿与煦儿与他相交甚好,只怕他们都出手相助梁铭。”
道衍笑了起来:“世子职权只在燕王府,可管不到开平卫头上去,高阳王亦无职权,对于开平卫的内务可只能看着干着急,只能求着您出手相助。”
朱棣阴沉着脸,这倒不是他心疼梁铭,而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就好象是一只猛虎跑到另一只老虎的领地长嘷示威,而这只被侮辱的老虎还要装做不知道。
“殿下,方才贫僧已经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梁铭不过是吃几天苦头,到时候殿下一样可以重用的。”
“我再想想。”
……
顾松筠看见张辅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
只见平时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张辅几天下来竟瘦了一圈,眼睛深深地佝偻了下去,下边一圈青黑色。
她禁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张辅闷闷不乐地看了她一眼:“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徒惹你烦恼。”
张辅忘记了,女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好奇。
顾松筠追着他问道:“你不是升官了?怎么还没去燕山卫上值?跑这里来做什么?”
张辅有气没力地答道:“上什么值,我还不如来盖房子,多多赚钱是正经。”
姬兰在旁边,拉了拉顾松筠的袖子,轻声道:“他的长官和属下都被贬去守安定城门,他为这事烦恼好些天了。”
姬兰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张辅向张玉讨过主意,她在旁边听见了。
张玉的答案是静观其变,张辅明知道他也只能够提出这样的建议,但禁不住还是有些失望。
顾松筠变了脸色。
她变脸色倒不是为了张辅的上司和下属,而是她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锦衣卫的线报居然没有送到她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