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睡得早,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操练,张辅也不例外,再加上今天着实是辛苦,很快他便倒在床上,睡得个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倒了什么时候,突然听见隔壁有响动,床板扑通扑通地响。
张辅立马从睡梦中醒来,跑到隔壁去敲门,谁知道门怎么也敲不开,里边还是响得厉害。
张辅大惊,飞起一脚把门踹开。只见罗帐里头周眉妩正在拳打脚踢,状似疯癫。
张辅掀开罗帐,一把将她抱住,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周眉妩不答,想必是被梦魇住了。
“周姑娘,周姑娘,醒醒,醒醒!”张辅提高声音呼唤道,不料周眉妩却如同中了魔似的,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
眼看她牙齿咬得紧紧的,还磨得嘎嘎作响,张辅怕她伤了自己,左右一顾,看见一条雪白的帕子,赶紧一把抄过拿,打算塞进她的嘴里。
谁知道这姑娘嘴巴一张,竟然一口咬住了张辅的食指。
十指连心,这一下痛得张辅眼泪都要出来了,欲待拨出来,又怕伤了她的牙齿,若是不拨,只怕她真会咬断自己一根指头。
实在没奈何,他一个手刀,将周眉妩打得晕了过去,这才拨出食指,一看,已经青了一圈,指尖已经青肿。
这么大的动静,对面楼中的亲卫也都听见了,散发敞衣地跑了过来,见此情况,亲兵甲说道:“大人,这位姑娘只怕是中了邪,得找个道士来驱驱才是。”
亲兵乙反驳:“依小的看不是中邪,大人,咱们训练营这么多男人,阳气壮,任是什么邪煞都不敢进来的,我看周姑娘还是病了,得找个郎中看看,再说,人的牙齿最毒,您若不去郎中那里讨贴膏药来敷敷,只怕这根手指不保。”
张辅当然知道人的牙齿是没有毒的,但是口腔中包含有大量的细菌,咬破了皮很容易导致感染,在没有抗生素的大明朝,确实会引起感染,尤其是周眉妩正在生病,还有癫狂症状,如果是她被狗咬过,染了狂犬症那就糟糕了,没法注射疫苗,死定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也不宁定了,好容易穿越过来,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得的还是的狂犬病,那真是穿越者大军中的反面教材了。
“走走走,将她捆绑一下,咱们去找医生,啊不,找个郎中看看。”张辅吩咐两个亲兵。
他怕绳索粗糙磨破周眉妩的皮肉,指挥着亲兵用他的衣裳将她双手连带身体一起绑着,要绑得松一点,嘴巴也用帕子给塞住了。
在亲兵们捆绑晕迷中的周眉妩的同时,张辅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又看,不放心,拿刀子划开咬过的地方,用力将污血挤了出来。
为防止血凝结,他将手指浸在清洁的水里,一边按,一边挤,但伤口不大,终究也挤不出多少血来。
训练营防卫森严,大门有一个小旗把守,此时早已下匙,亲兵大力捶打门板,良久方才叫开。
张辅有马,两个亲兵并没有配备马匹。张辅抱着周眉妩,其他两人跟在后边。
这时候大约是晚上九点多的样子,北平城里多数人家已经睡了,城里一片安静,只有几声犬吠声和巡城士卒的脚步声。
他们去的就是今天找的那个老郎中,张辅也没有问他姓名,中医总是越老越好的,至少经验比较充足。
路上打发走两队巡逻的士卒,才到了那老郎中的门口。这时候自然已经上好了门板,门口黑漆漆的。
但是晚上总有急症要找郎中,因此这药店总是开着一扇尺许小窗,病者及家属可以打开小窗向内呼叫。俩亲兵自然不例外,一个将门环拍得震天响,一个对着小窗使劲叫喊。
不多时小药僮蓬头散发趿着鞋子揉着眼睛出来应门,就着他们手中的气死风灯一看,是今天晌午到了这医铺的人,便开门放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