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紧张气氛,终于随着太子朱标身体的痊愈而渐渐消弥。
茶叶走私案审理进展却是愈发扑朔迷离,京城里消息已渐渐传遍,说什么的都有。
不得不说,有些流言已经接近于真相。当然,对于“真相”这个词的含议,见仁见智。
谁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真相,但谁都是盲人摸象。谁都处于不同的地位,谁都拥有各自的立场。
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因为真正能看清楚全局的,只有深居九重、看起来是垂拱而治的老皇帝。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过年了。
就算隔着天牢的层层墙壁也能听见外边此起彼伏的的炮仗声,从清早一直响到衙役换班。
换班的衙役见面大都会拱手道一声:“过年好!”,要不就是“吉祥”“如意”“恭喜发财”之类的祝词。
天牢里也会加菜,送来的早菜也比往常要丰盛一些。
当然,张辅一家就没有吃过牢里的饭食,一直都是张信或者王不留带人给他们送来。
这是张辅在大明过的第二个年。
第一个年,他是在大风墩过的,和高小平、王四良、李祖保他们一起包饺子,烤鹿肉,煮肉粥……
他们都还活着,可是薛大个子却永远离开了,埋骨在异乡。
不知道哈斯其其格在北平过得怎么样,还有那些从草原带回的女人,她们可否无恙?
想起这些事,恍如隔世。张辅平时总在考虑着怎么从这个阴暗地方脱身,今儿个竟突然想起了他们。
大过年的,朝廷上下照例都要休沐三天,但是这大过年的,谁都要置办年货,再加上走亲访友,哪有心情研究公事?只怕要过了正月十五才会正式办公。
张辅迫切地希望赶紧再开庭审理,这事久拖未决,对他们一家自然不利,尤其是王氏已经临产,还在大牢当中十分不便。
但在第一次开庭审理之后,朝廷上下竟然都将这事都忘了似的,全然没有人提此。
这天一早醒来,跟父亲问过“过年好”之后,张辅便照样在牢里做着徒手训练,深蹲、俯卧撑、卷腹每天三组,每组一百个。
张玉已经习惯了儿子的行迳,他觉得儿子的这些动作颇为有益,便跟着张辅一起训练。
训练是断断不能间隔的,何况在这封闭在天牢里边,不见天日。每日里吃了睡了吃,不长胖才怪。
说实在话,每天这十二个时辰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张辅特意跟来探监的朱高煦说了,让他给带几本书进来消磨时间。
如果不找点事情来做,真的会令人发疯。
两父子正并排做着俯卧撑时,朱高煦果然带着张信等几个人来了。
“世伯,小吹!过年好!”一看到张家父子,朱高煦便得意洋洋地在外面喊着:“瞧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张辅停止动作,看向两手攀着门柱往里瞧的朱高煦,帽兜和肩膀上尽是雪花。
“朱小吹,过年好!列位兄弟,过年好,下雪了?”
张玉却是端端正正地跟朱高煦行了礼,说道:“王爷过年好!各位大人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