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
小男孩泄气地趴在地上,他的手里把弄着一个小小的,粗制滥造的已经断了腿的绿『色』小兵人。
“圣诞快乐,哈利。”小男孩嘟嘟囔囔地说,他闭上了眼睛,将小兵人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说道,“这是圣诞老人送给你的礼物。”
他睁开眼睛,用惊喜的神情握住了兵人,“哇,真是一个好礼物。”
男孩翻过身体,他紧紧地攥着兵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肚子响起了叫声。男孩赶紧闭上了眼睛。
“快睡。”他嘟囔道,“睡着就不饿了。”
画面又一转,兰斯还没有从黑暗中反应过来,他便又回到了刺眼的草坪上。
刺耳的大笑声充斥着耳膜,看起来大了一些的小哈利在草地上奔跑着,一只大狗追在他的身后,凶狠地汪汪犬吠着。
男孩爬上树,狗却咬住了他的裤管,男孩用力地踢脚,狗被甩来甩去……满脸灰尘的哈利从树叉之间看过去,德思礼一家在草坪上哈哈大笑……三个人笑得眼泪鼻涕都快留出来了,达利捧着自己的肚子,直接笑得躺在了草地上……
还有更多的画面开始在眼前闪过……
达利一拳揍在哈利的鼻子上,哈利跪在地面上,他捂着自己的鼻子,有血从男孩的指缝中流出来。弗农哈哈大笑着夸赞达利以后是拳击手,哈利爬起来,他猛地扑到达利的身上反击,弗农大怒地跑上来一脚踢翻哈利……
哈利的头被达利按在马桶里,达利一边笑着一边摁下了冲水钮……
哈利走进一个教室,所有学生都用他是异类的眼睛瞪着他……他来到桌位面前,椅子已经被人弄坏,桌面上用红『色』的画笔写着:滚、怪胎、去死——
老师将他叫到黑板面前,质问他道,“你是怎么爬到烟囱上去的?”
哈利大喊,“我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
“没有人类能够眨一下眼睛就飞到烟囱上去!”老师严厉地说,“为什么你总是骗人?!”
“我没有骗人!”哈利大喊道。
“他就是骗人精!”“他是怪胎!”“说实话吧,波特!你只是想引人注目而已!”“你这个可悲的小丑!”
学生们仰着小脸嬉笑地看着他,恶毒的话语不断地从学生之间飞出来。
“我没有!”哈利大喊道,“我没有骗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飞上去的!”
“滚出我们的学校!你这个骗人精!”
哈利的胸口起伏着,他站在讲台上,却像是被海水淹没,不能呼吸,闲言碎语充斥着他的耳朵。他冲出了教室,教室里发出了哄笑声……
兰斯感觉自己的心被愤怒充满着,有一瞬间,他意识到这愤怒同时源于他和哈利。
“够了——!”
一个声音怒吼道,兰斯像是做梦的人一般猛然惊醒,他睁着眼睛,然后又睁开眼睛,回到了有些阴暗的办公室内。兰斯坐在椅子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淋湿。
兰斯看到斯内普的魔杖被甩了出去,哈利则倒在地上。三个人的胸口都猛烈地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哈利愤怒的神情才渐渐冷静下来。他深呼吸着,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斯内普『揉』着自己的手腕,他瞪着哈利,哈利也瞪着他,似乎在等着男人接下来的羞辱。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冷冷地说道,“精彩的童年,嗯?”
“挺有意思的。”哈利冷冷地回答道,他的眼眸中仍闪着怒气。
“你让我进得太深,你失去了控制。”斯内普说,“不过,作为第一次,还不算太差。”
哈利扬了扬眉,以此来代表他对斯内普态度如此好的惊讶。
兰斯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他拧着眉『毛』,将哈利扶了起来,然后将他放在椅子上。兰斯转过身体,深深呼吸着。
“我要杀了他们。”他面『色』阴霾地说。
“兰斯!”斯内普严厉地叫道,哈利从未看到过他用这种态度对兰斯。男人厉声说,“不许你再说这种话!”
兰斯抬起眼睛,狠厉地看向斯内普,“可是那些麻瓜——”
“麻瓜生来愚蠢!”斯内普大声说,“他们如此对待波特,是因为波特在麻瓜世界的确是一个异类!这不是他们的错,也不是波特的错!”
兰斯愤怒地撇开目光,他深呼吸着,想要平复自己的内心,可是却无法熄灭那在心口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被波特的心情的影响了。”斯内普皱起眉『毛』,“你们互相联系,甚至不需要两个人都精神虚弱,只有一个极度脆弱就可以影响对方。而且你们的情绪也会互相影响,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你们必须尽快学会大脑封闭术!”
兰斯站了起来,他用力甩开了椅子,椅子砰地一声砸在了墙上,他摔门离开了。
哈利坐在原位,他刚刚的愤怒都被兰斯的举动给吓得清醒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支离破碎的椅子,柜子上的『药』剂瓶们仍因为兰斯摔门的举动而摇晃着瓶内的『液』体。
斯内普在办公桌旁坐下,他有些疲惫又头疼地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紧紧地盯着哈利,哈利以为斯内普又要讥讽他几句,没想到,斯内普长叹了口气。
“你必须赶快学会大脑封闭术。”他疲惫地说,“你们的情绪在深层次互相影响,你刚刚对麻瓜的愤怒和杀意影响了兰斯的理智,你的杀意传递给了兰斯,而他无法抑制你的情绪。”
“我知道了。”哈利也没有什么精神地说道。
“你不知道!”斯内普皱起眉『毛』,“对于你来说,你想杀了某人只是想想而已,可是对于他来说——”
哈利愣了半响,他听明白了斯内普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话。
“兰斯不是那种会杀人的人。”
斯内普的眉『毛』越皱越深。
“他最恨的就是欺凌他人的人。而你又对他那么重要……”斯内普阴沉地说,“他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已经属于不易,你不能再用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他!尤其是如此危险的攻击情绪!现在你们的联系还没有那么紧密,他就已经因为你的情绪如此激动,如果日常月累,我担心——”
哈利坐直了身体,他恍然在斯内普重重叠叠的话之中抓到了些什么。
“……你们担心他未来变得有攻击『性』?”他喃喃道,“邓布利多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们不是担心这一点!”斯内普皱着眉『毛』,“我们只希望他能够正直地长大,不被那些黑暗面所影响!”
哈利冷静地看着他。
“他小时候发生过什么?”
斯内普一顿,他的表情又阴森起来。
“不要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波特。”他缓缓地,冷冷地说道,“先管好你自己。”
……
哈利走出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十二月的走廊格外的寒冷,哈利一边哆哆嗦嗦地摩擦着自己的手掌,一边加快了步伐。
他在冬日的刺骨里前进着,恍然间,此刻的寒冷和小时候的结合在了一起。他有些恍惚,似乎来到霍格沃茨、交上朋友……都是一场梦,而小时候的那些寒冷他从未摆脱过。
无论哈利在霍格沃茨被人误解或者害怕,霍格沃茨里的学生也仍然首先将他看成自己的一员,而不像是麻瓜世界那样……他在麻瓜世界生活了十一年,都不如在霍格沃茨二年级时被大家害怕是继承人时的归宿感强。
他在麻瓜世界的时候,从未觉得自己属于过那里。
哈利裹紧了自己,他哆哆嗦嗦地在走廊里跑了起来,似乎这样就能将刺骨的寒冷和年幼时的阴影一同丢在身后。
可能是因为他的记忆被斯内普入侵,一些陈年往事像是海浪一般不断地翻涌在他的眼前,他的耳边不断响起嗤笑声、讽刺声、还有刺耳的哈哈大笑。
哈利拍了拍自己的脸,他跑得更快了。整个走廊里回『荡』着他独自一人的脚步声。
哈利终于来旋转楼梯,他几步跑到最上面的一阶,喘着气等待着楼梯缓慢地旋转到正确的位置,然后踩了上去。他在无数的画作旁边继续向上,画里有抱着婴儿打盹的母亲,也有挥舞着拐杖让他小点声的中世纪老头,画里的人物吵吵嚷嚷,恍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哈利来到胖夫人面前,他疲惫地念了口令,只想赶紧将自己裹在一团倒在床上,睡一觉好忘记今天回想起来的噩梦。
胖『妇』人打着哈气旋转了过去,『露』出了身后的暗道。
哈利钻了进去,他来到休息室内,只觉得温暖的亮光照亮了他的眼眸。
赫敏和金妮穿着睡裙抱着膝盖在沙发上聊天,罗恩和西莫在下国际象棋,韦斯莱双胞胎嘻嘻哈哈地围着纳威,劝他尝一尝一块颜『色』奇怪的糖果。
壁炉的火光映『射』在哈利的眼镜上,他安静地看着这些吵闹却又温暖的人们,似乎寒冷逐渐在他的心尖融化。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金妮,女孩跟赫敏说话说着说着就只顾盯着哈利看,赫敏有些纳闷地抬起头,然后又释然地冲着哈利『露』出了一个微笑。
“哟,哥们。”罗恩冲他打了一个招呼,“快过来看,我这盘下的可好了。”
“啊呀,哈利,你总算来啦!”弗雷德热热闹闹地说,“快来劝劝纳威,他怎么都不肯相信我们。”
“上次我吃了你们的小蛋糕,结果头上长了角。”西莫吐槽道。
“别打岔!我马上就要赢了!”罗恩嚷嚷道。
“男生们怎么总爱打打杀杀呢?”赫敏搂着自己的膝盖,那神情像是在看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
哈利忍不住笑起来,他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是金妮。
“给你……暖暖身体吧。”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有些羞涩地说,她的双手捧着一杯『奶』茶,塞给了哈利,“欢迎你回来。”
哈利的神情有些微愣,金妮已经蹦蹦跳跳地像是小鹿般回到了赫敏的身边,赫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金妮捂住了脸,在指缝中偷偷地看着哈利。
哈利捧着那边热『奶』茶,只觉得一股暖意从指间传来,迅速温暖了他冰冷的手掌。他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我回来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哈利!”罗恩招呼道。
哈利『露』出了笑容,他将所有的寒冷都扔在了胖『妇』人的门外,他向前走去,走向他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