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纳威似乎做好了决定,他抬起头看向兰斯。
“我会让『奶』『奶』去自首,如果她进了阿兹卡班,我就去陪她。”纳威说。
“那你还会爱她吗?”兰斯轻声问道。
纳威低着头。
“我真的不知道。”他小声说,“世界上对于我最重要的人就是『奶』『奶』了,可爸爸妈妈也对我很重要……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会恨她,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爱她了……”
纳威垂着头,没有继续说话。便听见安静的病房内传来一声轻笑,纳威抬起头,看到兰斯的嘴角有轻微的笑意。纳威有点发愣——在那一瞬间,兰斯好像已经痊愈了,又像根本就没有受过折磨一样。
“我不吓唬你了。”笑完,兰斯道,“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捧花,放在窗台上。”
纳威愣愣地点了点头,还看着兰斯。
兰斯撇开脸,他又叹息。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纳威这才明白过来,他站起身,刚想离开,又转过来看向兰斯。
“对了,这个送给你。”
纳威的手掌缓缓张开,里面是他叠好的千纸鹤。
纳威双手向上一扬,雪白的千纸鹤便啪嗒啪嗒地扇动纸质的翅膀,缓缓地飞向了半空。
“谢谢。”兰斯说。
纳威离开了,屋内重回寂静。
兰斯注视着那只在病房内半空中旋转飞舞的千纸鹤,纳威脑子反应慢,叠出的千纸鹤似乎也有点问题,飞的时候总是斜着左边翅膀,在半空中打圈。
兰斯目光沉静,注视着这个千纸鹤,看着它斜着身体不断扑扇着翅膀,吃力地向着上空飞去。
它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直到它的身体撞在了天花板上,便向下坠落,啪嗒地掉在地板上,不动了。
兰斯侧着脸,注视着地面上的千纸鹤,他自嘲地哼笑一声。
……
兰斯让纳威第二天带花过来,没想到下午的时候,维罗妮便带了一捧鲜花过来。
“听说你觉得屋里太单调?我特意拿来了花,你看,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换别的品种。”维罗妮将花朵『插』在花瓶里,放在了窗台上,她后退两步注视着,十分满意,“看,是不是很漂亮?”
兰斯没说话,维罗妮也不在意。女人坐在他的身边,日常检查他的状况,为他倒水喝。
“这是件好事。”维罗妮说,“这说明你在逐渐好起来。”
“好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你们别再像是对待精神/病人一样对待我?”兰斯淡淡地问。
女人注视着他,勾了勾嘴角。明明她的长相带着女强人般的厉害,有点像是麦格教授的感觉。可是偏偏她笑起来的时候,倒像是母亲般和蔼。
“快了,兰斯,我相信那一天马上就到来。”维罗妮拿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弄着魔『药』,好让热气散一散。
“苦罗根和银甲壳?”兰斯还没喝,光闻到味道就皱起眉『毛』来,“你们果然觉得我的神经有问题,对吗。”
“你都闻出来了,那一定知道,这副魔『药』安定情绪和对记忆都有好处。”维罗妮笑道。
“我也知道,这不可能是你们医院熬的。”兰斯的嘴角勾起嘲笑的弧度,“有这样高超手艺的人,很少。”
他笑着,心脏却开始抽痛起来。
维罗妮注视着兰斯,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也有个儿子,我曾经跟你提起过他。”女人说,“我的儿子也曾和他的父亲闹过别扭,也发誓一辈子不理对方。可父子终究是父子,他们最后还是重归于好了。”
“你不懂,维罗妮。”兰斯淡淡地说,“我已经见过很多成年人想要对我说教,可关键是,他们只有年纪比我大而已,便仗着比我知晓这世界。但其实,你们这些成年人未必有我经历得多,也未必比我聪明。”
“我知道。”维罗妮轻叹,“所以,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于父亲,而是在于我的儿子——关键是看他怎么想。如果他很爱很爱他的父亲,而父亲也一样爱着他的话,很多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
“你看,维罗妮。”兰斯『露』出了轻笑,“成年人又在假装自己什么都懂了。”
维罗妮也没有生气,她控制病床床头抬起弧度,将魔『药』耐心地一点点喂给兰斯。
从那天之后,兰斯看起来一天天的变好。他不再总是阴沉不定,也不再忽然发脾气或者觉得害怕。
他很平静,说话做事也越来越冷静,有很多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完全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兰斯不再拒绝其他人看望,哈利甚至在有一天,看到麦格教授神采奕奕地换上了新的巫师帽去看望兰斯,帽子上全都是小月亮。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哈利。
当那些人围着兰斯的病床的时候,哈利便站在门外,透过玻璃注视着兰斯,和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不管是教授还是学生,他们当时都不曾在现场,所以只有哈利知道,不管是兰斯幼年发生的事情,还是他们在墓地中的遭遇,都不可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的放下。
哈利远远地注视着兰斯,一个怀疑徘徊在他的心底。
兰斯,真的痊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