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闭上眼睛,她深深呼吸着,带着颤抖。
“八五年秋天。”她说。
女人的手指在颤抖,碗中褐『色』的『药』水激起波澜。兰斯伸出手,轻易地从她的手里拿过了碗。
“怪不得。”他拿起勺子,舀起『药』,轻轻摇晃。绿眸抬起,平淡看向维罗妮,“你儿子死的时候,和当时的我差不多大。所以……你对我怜悯,就把我当成你的儿子,想散发自己无处释放的母爱,对吗?”
维罗妮不敢相信地瞪向他,兰斯此刻的神情平淡无比,可他刚刚说的话却仿佛带着刺一般,一根根扎入她的心。
“你想说什么?”她喃喃道。
兰斯垂下睫『毛』,他仿佛没看见浑身都已经颤抖的女人,而是不急不慢地拿起勺子,递到唇边。
“我只是想劝你看开点。你的儿子早就死了,即使我长得更他一模一样,也仍然改变不了你已经彻底失去他的事情。”兰斯缓缓地说,“就像我的父母、达西、艾丽西娅,还有我的朋友塞德里克……他们死了,就是死了。”
“那你也不能——”
“然后,我现在尤其厌烦这一点。”兰斯开口,他轻易地压下了维罗妮女士的声音,他注视着维罗妮,眼眸深沉,语气平淡,“我特别讨厌其他人把我看成我父亲、我母亲、或者是你的儿子——能不要把你对你儿子的爱强加在我的身上吗?我并不稀罕。”
“我没……”
“你想说你没有吗?以你的职位,根本不用每天亲自来我的病房,如果你不心存私心,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兰斯冷冷地笑道,冰冷的话语接连吐出,“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也不需要其他人的爱。你说你希望你的儿子平庸快乐的渡过一生,但在我看来,一个愚笨的人也本没有资格选择优秀,他不配像我!”
维罗妮女士猛地站了起来,她瞪着兰斯,双眸泛红,胸口起伏着——那样子似乎想要打他一巴掌。过了几秒,她扭头大步的离开了,临走时猛地摔上了门。
病房内似乎仍有摔门的回音,兰斯垂下睫『毛』,他脸上刚刚的嘲讽消失不见,神情重新变得平淡。他放下勺子,直接举起碗,喉结蠕动,一口气喝完了这碗『药』。
就在这时,传来了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兰斯看了一眼,随即无声地叹息,放下了碗。
“我一见到你就头疼。”他说。
德拉科关好门,来到了兰斯的床边坐下。
“刚刚怎么了?”德拉科问。
“没什么。”兰斯靠在枕头上,他懒散地说,“她管得太多了,烦,我便打击了她几句。”
德拉科坐着,注视着一脸淡然的兰斯。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兰斯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变了。”德拉科说,“你以前从来不会出口伤人。”
“是吗?”兰斯不太在意地说。
德拉科注视着他。
“你还爱我吗?”他问。
兰斯总算侧过脸,看向他。
“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德拉科垂下头,神情黯淡了些。
“如果在以前,你一定不会从我的手里抢魔杖『自杀』的。因为我知道,即使你去死,也不会做这种能够让我难过的事情。”他无精打采地说,“可是现在……我不是怪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兰斯注视着德拉科,他那淡金『色』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耳廓边,微微低垂的头看不见眼睛,却能够看到少年那刘海下微颤的长睫『毛』。
忽然间,他的心脏微『乱』。
兰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德拉科的下巴,让他抬起头,让那双淡灰『色』的眼眸带着茫然无措地看向他。
“答案与否,又能怎么样呢?”他说,“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德拉科的嘴角抿了抿,喉咙微动,看起来对这个答案是有点失落的。
兰斯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少年的下巴,他注视他淡灰『色』的眼眸。
“说你爱我。”他道。
德拉科眼眸一怔,随即,少年的耳尖逐渐变红。
他垂下睫『毛』,轻声说,“我爱你。”
兰斯探过身体,德拉科以为他要吻他的嘴唇,可兰斯却向下,轻咬住少年白皙的脖颈。他感受到他的心跳,他带着颤意的呼吸,和毫不防备的柔软。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充斥兰斯的大脑,他想要撕烂德拉科的喉咙,吸干他的鲜血,咬噬他的血肉。
至少这样,在他死去的时候,他的爱、他的惧、他的血肉,他的一切……都是真实、而又完全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