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没来及说。”德拉科道，“我爸爸之前来找过我一次，不过我们聊得……不太好。”

“可以想象。”

兰斯撇过头，又看向窗外。德拉科看着他的侧脸，仍然有点不真切的感觉。似乎在这段时间中，他的期望值已经降到了最低。曾经他想要得到很多东西，但现在，兰斯还活着，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是一种天大的满足了。

德拉科不想打断兰斯的沉思，他低下头，看到柜子中放着的果盘，便拿起了苹果和水果刀。他实在是不大会用这玩意，削苹果皮的动作非常僵硬，一不小心就削掉了一大块果肉。

兰斯闻声看向他，就看到了这一幕。

“德拉科，你能不能放下那见鬼的东西？”他皱眉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这点吗？”

听到他这么说，德拉科的手一抖，他缓缓地抬起头，动作有点发僵，灰『色』的眼眸似乎一瞬间就涌上了泪光。

兰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上一次他用同样的语气凶过德拉科之后，就夺过了他的魔杖企图『自杀』。所以……或许这成为了德拉科的心理阴影？

兰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拿过了德拉科手中的苹果和刀，动作十分灵巧地将苹果皮一次『性』转圈削掉，然后递给了他。

“我总是怕你划到手指。”他语气柔和地说，“对不起。”

德拉科垂下睫『毛』，嘴角轻抿着，不出声。兰斯伸出手拽住德拉科的手臂，将他拉上了床，然后用手臂环住了德拉科的肩膀。

“抱歉，原谅我。”兰斯的下巴抵在德拉科的肩膀上，他低声说，“我好像放下了过去所有的事情，但这也让我感觉很奇怪。我还没有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所以我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好像有点失衡。”

“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明白。”德拉科终于轻声问道。

“你知道我『自杀』的那一次差点死掉吧？当我濒临死亡边缘、又再次回来的时候，似乎过去很多的负面情绪都随着那个‘点’消失了。”兰斯说，“我好像……好像站在了比过去更加高的地方，能够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平静面对。”

“你原谅西弗勒斯了？”德拉科问。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愣住了。过了一会，他缓缓地说，“还是……你只是不在意了？”

“如果你指的是爱的话，我仍然爱你们。只不过，这份爱似乎比较理智。而我现在有点理智得过头了。”兰斯说，“你说得没错，我对于很多事情都没有过去在意了……这让我觉得我过去做了很多的蠢事。”

“比如？”德拉科疑『惑』地问。

“比如，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为了融入他人，而对每一个人都如此耐心又挂着笑脸。”兰斯微微皱起眉『毛』，他伸出手，从自己的额头向后捋发，“我一直都觉得身边的同龄人很容易看透，甚至是一些大人也是如此……因为他们太平庸了。我刚刚一直在想，我为什么非要融入这些人、假装和他们关系很好呢？我明明可以直接领导他们，利用他们。”

德拉科的喉咙蠕动了下。

“……这听起来……不太妙。”他喃喃道。

“可能我以前就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我自己不想承认，或者下意识伪装起来了而已。”兰斯看向德拉科，“也可能是因为我仍然处于恢复阶段，我现在没有过去的那种耐心哄他们玩了，但又没有找到新的对待他们的态度……总之，我现在状态有点失衡，我会尽快调整好的，原谅我，好吗？”

德拉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皱起了小脸，“等等，那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很容易被看透的同龄人之一咯？”

“相比之下，你没有其他人那么好看透。”

“为什么？”德拉科有点高兴，“你承认我也很优秀吗？”

“不。”兰斯搂过德拉科，他轻吻德拉科的脸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爱你，而爱会让人盲目。”

德拉科的耳尖瞬间变得红的能够滴血。

“那、那你想什么时候见波特和西弗勒斯？”他磕磕绊绊地问。

“我需要调养，直到有足够的精神来面对他们。”兰斯叹息道。

德拉科嗯了一声，然后他才发现，兰斯的手紧紧地揽在他的手臂上，他几乎整个人就贴在黑发少年的怀里。这个认知，让德拉科的脸颊逐渐升温。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样害羞？”兰斯端详着他的脸，一脸认真，让德拉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我记得我们已经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刚在一起不久，你就出事了，所以我现在还没有习惯我们之间的感情。”德拉科烧得要命，偏偏他越害羞就越想要说点什么反话，“好了，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要是不放呢？”兰斯说。

“什么？”德拉科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差点撞到兰斯的下巴。

“既然不习惯，那就更要磨合啊。”兰斯一脸认真地说，“而且我是病人，我需要保持心情愉快，我觉得你陪我睡觉，就会让我感觉愉快。”

“梅林啊，这里是医院！”德拉科害羞得脸颊和脖颈都红得要命，“而且我们才十五岁！”

他的挣扎微微用力了一些，没想到，却很轻易地挣脱了兰斯的手臂。德拉科扭过头，看到兰斯倚靠在枕头上，脸『色』有点苍白，额头冒出了细小的薄汗。

德拉科吓得要命，他这才想起来兰斯还没恢复好。

“你要死了吗？”他惊惶地问。

兰斯被他气得笑了起来。

“……你是专门来克我的吗？”他无可奈何地说。

天『色』渐渐开始变黑，兰斯倚靠在枕头上，他的手臂抵在额头，似乎在想事。他的眼睛微微一动，看向了德拉科。

“去吧，德拉科，去休息吧。”他说，声音已经有点疲惫，“我的确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德拉科坐在床上，低着头注视着兰斯。

过了一会，他的手撑在床沿，缓缓地躺在了兰斯的身边，兰斯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吗？”德拉科倚着兰斯的手臂，他看着天花板，喃喃道。

兰斯侧着脸，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他。

“是的，我向你保证。”他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