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泽这段时间有点儿忙,当初他以为谭焱来这里任职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底下又多了一个人罢了,所以当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过来问这位谭公子来了之后他们该如何行事的时候他也只是说照常就行。
可是他可以照常以平常心来对待这位公子,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照常对待。
狄泽头疼的看着这几个又跑到他面前问该怎么办的人想着是不是他御下太过宽松,使得这些人各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因而才如此缩手缩脚?
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临川郡他就要好好的管一管了,作为一方郡守,他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可是屋子里的几个人并没有察觉到狄泽的心理变化,仍旧愁眉不展的说道,“大人,如果说十几年以前咱们这儿临川也不过是个没有人愿意来的穷乡僻壤之地,也没有哪家世家公子愿意来这里来混他们的阅历,就算是这些年临川在大人的带领之下发展的越来越好,那些世家公子也大多都不愿意来这里,怎么这位谭公子偏偏就……”
狄泽闭着眼睛一边听着几个人说话,一边再想着他手底下这些跟了他许多年的下属们如果真犯了事儿究竟该怎么严查出来,又该怎么处理。
一人接过前一个人的话小声说道,“大人,这么多年都不曾有人来过这临川,结果现在来了一个谭焱,是不是上面的人觉得我们如今势大,所以才派来这么一个人就是为了……”
“放肆!”
这个人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已经被反应过来的狄泽睁开眼睛厉声打断,上面的人?上面的人是谁?
这个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人说的是谁,狄泽看着这个跟着他多年的下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这人这些年做事真的是越来越不谨慎了,难道不知道隔墙有耳吗?不想要命了吗?
就连狄泽自己都不敢确定这屋子里跟了他多年的人是否有了异心,他也不知道外面院子里那些打扫种花的下人是否真的如他们表现的那样老实可靠。
这些年随着临川发展的越来越大,其实狄泽自己心里也隐隐有这方面的担忧,那些年因为临川穷山恶水,上面对于临川的管辖自然也相对放松,征粮征兵对于临川也一直不曾太过苛刻。
但是早些年还好,这些年随着临川的发展,上面也没有提过加大临川的赋税,既然上面不清楚临川的实际情况不曾提过这些事情,狄泽为了整个临川的百姓自然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其实他知道这种事情早就已经让许多人眼红了。
他们甚至都怀疑他狄泽是不是想要盘着这临川做他的根据地,想当年的大宗皇帝一样到时候渐渐势大以后再侵占整个前朝啊!
狄泽揣摩的到他们的想法,他甚至也知道有很多人都已经称呼他为临川的‘土皇帝’,可是一直以来他狄泽也自认为问心无愧,仍旧再处处为着临川考虑,至于别人的看法他从来都不在乎,如果说他还在意谁的看法,那也是他的家人的,以及整个临川百姓的。
而且那些人也不想一想大宗皇帝会起事成功也是因为前朝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内外腐烂了,天下百姓都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狄泽算哪根葱啊,除了治理好临川尽好自己的本分他从来都没有过其他的野心,他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他心中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只要他的家在这里,他就要一直为他的家人考虑。
屋中众人被狄泽这么一呵斥也反应过来,纷纷忐忑不安的面面相觑,想起来刚刚他们说的话全都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狄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上面的人真的怀疑起他们,肯定会在这个院子里安排人,到时候他们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极有可能掉脑袋,甚至也有可能累积全家。
狄泽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都回去吧,守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仍旧是这么一句话,这几天来他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可是又有谁是真的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
等屋里终于安静下来之后,狄泽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疲惫的神态,这些人能安守本分最好,不过不能的话也不要怪他狄泽不念多年共事的旧情,他们虽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但是蚂蚱那么多腿少一条并不会有太大的伤害,他只希望临川的百姓不要被威胁到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狄泽终于站起身来走出这扇门。
院子里的下人们仍旧在井然有序的忙活,除草,种花,扫地,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过,但是狄泽知道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有很多地方变了,当年他刚来临川的时候这里的府邸并没有这么大,那时候他甚至连几个像样的下人都请不起,可是后来呢,他还是在众人的劝说下扩建了府邸广招了下人。
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一样,那就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上面想要把他调到其他地方的要求。当年是因为舍不得这里生活的如此艰难的百姓,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