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尚坐在回京的马车上,眼神冷得像是看一眼什么东西,那东西便能瞬间结冰一般。
这一年,皇上数次暗示他程青澜必须死,但他还是顾念着那点血缘之情一拖再拖,而后还特意取消了她的门禁让她随意出府,希望她能在外遭遇横祸省得自己动手,但此前一直追杀她的人却不动手了,由此才任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的青云社竟然直接卷入了朝局党争!
程志尚死死地盯着轿帘,好像能透过帘子看到百米外马车上的魏王一般。
此次奉皇命去涿州处理雪灾一事,魏王雷厉风行顺藤摸瓜,纠察出过去多年太子贪污巨款灾银、贿赂官员、结党营私的铁证,此番回京朝中必起波澜。
程青澜虽看着只是一介女流,但却总是被无端卷入各种事件中,反倒成了最不稳定的一颗棋,再留着她怕是连侯府都会受牵连,杀她之事已迫在眉睫!
回了侯府后,秦霜佩迎上来为他宽衣,原本相对无言,程志尚背对着她时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我记得你出嫁之前,岳父大人有三个小妾都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不出七日便去世了。”
秦霜佩手一抖,定了定神才接过了他的外袍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侯爷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
“大宅院里的门道我虽不耻,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如今我想让你去帮我办件事儿,但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刘妈妈也不行。”
“何事?”
“把那三个小妾当初吃的药给我找来。”
秦霜佩面色一惊,突地跪在地上:“侯爷是要做什么!”
程志尚瞄了她一眼:“放心,不是针对你的,你只管把东西给我找来。”
不是针对她,但那样的药针对的只能是府里的女眷,兰芷院那两个无风无浪的,程涟涟又是他心尖尖上的人,那就只能是……程青澜!
想到此处,秦霜佩觉得自己应该暗喜才对,但此时却意外地高兴不起来。她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丈夫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上,在台阶上被折射成三段,乍一眼像是一个姿态诡异的鬼魅。
程青澜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之前设计将她送到了常安那里,她也没有半点愧疚恐惧之心,但当猜到程志尚要对程青澜下手时她却寒从心起——那毕竟是他的女儿啊!他怎能真的狠下心!
“怎么?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听……听到了,侯爷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秦霜佩回了屋子,整个人忍不住地打着寒颤。
“哟,夫人这是怎么了?”刘妈妈端来一杯热茶,秦霜佩赶紧将杯子死死握在手里,并吩咐道:“屋里再加点火!”
“夫人,您没事儿吧?”
秦霜佩不答刘妈妈话,而自言自语道:“以往总以为能争得他的宠幸和注意,让他对我们多看两眼日子便能好过些,现在看来日子要好过,竟是他永远看不到自己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