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艰难地到达山顶。其实认为爬得艰难地就只有宋颜书而已,人家楚子歌可是一路步履轻快,气息平稳,丝毫没有压力。
刚上山顶宋颜书就被一阵携着一股海腥味的凉风吹了个满面,她有些激动地想起宋国地处苍穹大陆以南,东面临海,他们现在正处在雁琼山的悬崖顶上,底下拍打的海浪声。
宋颜书瞧着天色,离日出还有一会儿,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休息。她将视线投向楚子歌,只见他沉默地立在崖边,对着远处的暗色大海出神。初秋的海风吹得他墨色的衣袍窸窣作响,她都感到一股凉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披风还是出发前楚子歌拿给她的。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崖前的人似乎有什么心事。
海浪仍在拍打着崖岸,宋颜书起身走过去,朝底下探了探头,崖底太深,天还暗着,目光远极之处只能看到崖底露出的嶙峋岩石,墨色的海浪一潮接一潮地倾覆又退回,让她蓦地生出一股恐慌,她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
身旁的楚子歌默声不语,似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宋颜书垂下眼,顿了一会儿,便对着旁边的楚子歌道:
“子歌兄,既然太阳还未出来,那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楚子歌闻声侧头,立在他旁边的宋颜书正微咧着嘴朝他笑着,海风抚乱了她的几根发丝,却未挡那双明丽的眼睛。
他刚才在想,为什么在接到母妃病危的消息后,他还与这不谙世事的宋国公主一同来观日,此时此刻,他本该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地去筹谋布局,早日将母妃从那人手中解救出来才是。可为何自己会来与她这里?
或许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吧,它似乎能携着一抹明丽冲淡他心里的晦暗。
“好。”
宋颜书开始缓缓讲起这个故事来。
“从前有一个小孩,她是一个孤儿。她从生下来就被她的爹娘抛弃在路旁,好在幸运的是她被一位好心的老奶奶捡了回去,那位老奶奶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就在这样的呵护下安然成长。就这样到她九岁的时候,她已经上了学堂了,也认识了很多相同年纪的同窗。有一日,教书先生布置了一道课业,题目为‘观海上日出’。后来她的同窗同学都完成了课业,而且有些同窗写得非常精彩。于是她很着急,因为她从来没有看过海上日出。”
那是她的上一世,那时候班里的同学们向她炫耀他们的爸爸妈妈带着他们去海边度假看日出,当时的她听着是多么嫉妒又羡慕啊。
“后来那个小孩写出来了么?”
“当然写出来了,完不成课业可是要被罚的。她不想被罚,于是啊,绞尽脑汁靠想象作了一篇,尽管那篇文章作不怎么好,但所幸逃过了一劫。”
“那她后来看到了海上日出么?”
宋颜书遥望着远处暗蓝的海暗线。
“她会看到的。”
很快……
楚子歌神色莫名地看着她,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
“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我在那本古书里看到的。”
宋颜书快速地接过话。
她刚才看到了楚子歌眼中带着的探究神色。
还好,她有‘古书’这个挡箭牌!
海风很大,又夹着秋意,吹得久了,她的身体有些抗不住。几阵凉意袭来,宋颜书已经打了好喷嚏了。楚子歌见她这般,便寻了处挡风的岩石,两人过去坐下。宋颜书又紧了紧披风,这才感觉有了些暖意,
她转而想到,自己被海风吹了个透心凉,楚子歌站在崖边吹了那么久的风,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拽了拽手里的披风,这件披风本就是他的,出门时他将披风给了她,但他自己却没有了。现在自己独享这件披风,这么想着,她就有些于心不安。
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你冷吗?”
“我把披风还给你吧。”
说罢宋颜书解开了披风,又将披风披在了楚子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