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
凤仪宫内,皇后坐在镜台前,看着铜镜里映出自己的面容。
铜镜里那张褪下妆容的脸,已经有些松弛,眼角也生处几道皱纹。
自她十六岁入宫,算起来整整十四年了,但她为何觉得已经过了大半生。她的外公与父亲是随先祖皇帝打下前朝的开国功臣,他们齐家家族显赫,她是齐家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因此,在她十六岁那一年被选入宫,作新帝的皇后。
那个时候她就听说,新帝以前在外学武艺,后被先皇召回继承大业。
新婚之夜,她怀着紧张与爱慕等着她的男人到来,他为她揭开头盖。大红的头盖被揭开的那一瞬,她看到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如她想象的那般英俊健硕。那晚,他狠狠地要了她,一年后她为他生下了这个国家的一个皇子。
后来,他有又有了其他的妃子,也有了其他的皇子和公主,但她总认为,她在他心中是有一个位置的,虽然他从未对她说过爱她的话。
皇后从妆奁里拿出梳篦,仔细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她的乌发也不似以前那般有光泽了。
想起晚宴散场时,霓妃从她面前走过,她骂了一句狐媚子。而霓妃回她,说她还年轻,不像有些人已经色衰爱弛。
她当时气得恨不得亲自赏几嘴巴在那狐媚子脸上。
如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是真的老了么?所以,皇上才愈发地厌烦她了,今日的晚宴上连一丝皇后的颜面也没有留给她,当着一众臣子、宫妃和皇子公主的面斥责她。不!皇上他从来就不曾在乎过她的感受,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后宫里他谁都不爱,却唯独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她早就就知道他的秘密。
当年,她在他的寝宫内无意间发现了一副画像,那副画像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她也认得,那是颜太傅的女儿—颜尧。她也知道,那时的颜尧已经是宋国的皇后。
她将那副画像取下来,被下朝回来的他撞见,他一把从她手中夺过,又小心翼翼地挂回原位。警告他让她不要在碰这副画像。她不解,质问他,难打她就连一副画像都比不上,可他却毫无表情地告诉她,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权衡朝局。确确然,当时她们卫家在朝中的权势如日中天,已经隐隐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他娶她只是为了稳固他皇帝的位置。
那个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其实他们卫家从来就未有过二心,这些年,外公与父亲相继去世,哥哥也只是在朝堂上谋得一个尚书的官位。他做到了,将他们卫家从权倾朝野打压到如今的势单力薄,她一直默默看着,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她以为她为他做了这些,他会对她另眼相待。
但她错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皇帝今晚毫无意外地留宿在凤鸾宫,她早已料到,这些年早就熬光了她对皇上的情谊。霓妃又如何,那不过是皇上觉得一时新鲜罢了,等皇上的新鲜劲过来,她不过就是个被遗忘的妃子。但她不同,她仍然是皇后,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夜深了,她也该歇息了,她得养好精神,才有精力为日后作打算。
她如今唯一的目标,便是将自己的儿子扶上那个位置!
“主子。”
暗影想提醒主子,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三个时辰了,从将王妃抱回来,让途尘神医为王妃医治,确认王妃无碍后,主子便一直立在王妃的门外,也不进去。
“您不进去看看王妃么?”
暗影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不明白,主子明明那么在乎王妃,却为何只是站在王妃的屋门外痴痴看着。
“我怕他不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