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歌带着她穿过曲径回廊。
月落由近到远极目望去,不远处的凉亭、水榭、假山、楼阁,曲栏横槛。宅子里的园林布局以一泓池水为中心,环池三面皆为曲廊亭榭,园内古木葱笼,亭台密布。
池子里的游鱼与亭榭古木的倒影相映成趣,这番景象,让月落突然想到一首诗,‘小憩桐阴坐曲廊,一规镜槛绿泱泱。鱼跳密藻深无影,燕掠平芜静有香。’
而他们正处其间的这条长廊,顶上是开的正艳的藤萝花,两侧花圃中植有杜鹃、牡丹、秋桂,左右顾盼,处处生景,确实是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有一下人路过,向楚子歌见礼。
“公子在哪里?”
“回主人,公子此时在水榭处。”
月落遂明白,难怪他刚才都不需要下人带路。
“这处是你的宅子?”
“嗯。”
步入园林,穿过一道青石小径,他们上了水榭。
水榭里坐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背对着他们。似听到响动,他转动轮椅,看到来人后,瞬即显出惊讶与欣喜的之情。
“致远,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另外还带了一位故人来。”
“故人?”
轮椅上的男子面露疑惑,他看下向楚子歌旁边的一位子女,心想,这女子他从未见过,何曾认得这么一位故人?
月落努力压抑着内心的颤抖,尽力让自己平复心绪。
缓缓走过去。
“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轮椅上的人迟疑地看着她。
“我是大夫。”
轮椅上的人听见她说是大夫,转为一脸恍然,似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大夫请。”
月落将手轻轻放在那两条腿上,碰到的那一瞬,她的手抑制不住地一颤。那两条腿,从大腿到脚跟肌肉萎缩僵硬,如同八岁孩童的腿那般粗细,隔着衣衫她都能想见得到里面的一双腿青筋爆出,扭曲,丑陋。
她来的时候还想,或许皇兄的腿疾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或许凭她的医术可以医好他。
他一个七尺男儿,在轮椅上座了七年。她无法想象,七年前那个洒脱恣意,爱逗弄她的皇兄,如今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月落触目恸心。
“七年未见,你过得很不好!”
“你是......?”
宋岑业看着蹲跪在他面前泪水盈眶的陌生女子。
月落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东西已经破损,但仍然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串乌木做的九连环。
“你可还记得它?”
这是宋岑业被禁足那晚,她偷偷去看他,特意将母后的那串乌木九连环偷出来拿给他给他解闷。结果他没有要,还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那个时候没有想到他是存了逃跑的心思。
“你怎会有这个东西?!”
宋岑业吃惊地看着月落。
“因为我是你的皇妹。”
“你怎会是我的皇妹!你除了眼睛与书儿相像之外,再没有一处相同!”
“况且书儿早在七年前已经......”
眼前的这个美丽凄哀的女子说是他皇妹!可皇妹早在七年前跳崖而亡,而且这张陌生的面孔,怎么看都不像是书儿!
楚子歌上前将月落揽入怀中。
“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的宋国公主。”
“宋颜书!”
“可书儿和她的音容......”
宋岑业心中仍有存疑。
“她当年跳下悬崖容貌音色尽毁,后被宫冶卿带去了牙谷,换了音容。”
宋岑业注视着月落,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皇兄可还记得麻将和扑克牌。”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秘事,月落能将这个说出来,宋岑业已然坚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