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李二狗叼着一根枯草深一步浅一步地踩在积满落雪的小道间。
他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也不给老子点吃的,老子和兄弟们给你敛了多少钱财!”
“咱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老子要是过不好,你他妈也别想再做这个县令!”
金县令秘密将李二狗放出来,另找了个与他体型相似的死囚替换他,对外宣称他不堪受黥刑之辱,在牢中自缢了。
李二狗几天没吃东西,这会儿正饿得发晕,正想看能不能随便找点什么垫垫肚子。
结果就被人架住了脖子。
“又是你们!”
李二狗看清架住他脖子的人,黑衣蒙面。他记得这些人,那日他好不容易,根据马车车撤的痕迹找到了那有钱公子的住处,他准备叫上其他兄弟大干一场,结果在回天狗寨的路上被这些黑衣蒙面人挟持。
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些人直说让他带他们去找那有钱公子藏在哪里。他们还挟持了他的一对老父母,李二狗害怕,便趁夜将他们带到了那有钱公子藏的地方。
“你有没有供出我们?”
李二狗连连罢手。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供出你们。”
“哼!谅你也没这个狗胆!”
“走!带我们去你们的窝点。”
月落一个人在水榭吃着蜜饯一边无聊发呆。
楚子歌将她送回来后,让她待在宅子里休养,哪儿也不许去。
月落想这会儿他和季文君已经在大牢里了吧。
昨日她与他说了季文君的事,结果两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因楚子歌昨日应邀去府衙,金县令却说要推举他做府衙的县丞。
明明有县丞却还要再推举县丞,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是以,他们两人想了一个办法,由月落去打探,看能不能从季文君那里探听到一些内幕。
实则,月落昨日就留了一手,她荷包里其实有散银,她是故意给了季文君一百两,一是想试探他,二则是想与他产生些交集,一来二往,两人自然就熟了。再想要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那对月落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茶肆里,她和楚子歌向季文君表明了身份。
楚子歌问季文君,他认为怎样的官才能称之为一个好官?
季文君毫不思索便答曰:洁身自好,不以贪占、不以苟取、不收受非分之钱财。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民,问心而无悔。
想必这些为官之道早已存他心中,是以,他才能不假思索地答出来。
楚子歌告诉他,为官洁身自好、清正廉洁还不够。还要时刻谨记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想百姓之所想,办百姓之所需,解百姓之所忧,是为官人应尽的职责。
楚子歌再问他是否可以做到这些?
季文君答,他知道为官即责任,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虽然他只是区区一介县丞,但他从未忘记自己心中的那些训言,时刻警醒着自己。
然而现实却是,他见识了官场的黑暗、龌蹉和人性的贪婪、肮脏,却因不愿妥协而遭至排斥。金县令利用他手中的职权在蘅地翻云覆雨,百姓们投告无门,有苦难言。
月落问他,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你心中的宏图伟志?放弃为民解忧为民请命的机会?
季文君却颓然了,他当然不愿就这样放弃。他争取过,也抗争过,可却他力微量薄,什么也做不了,最终还将自己的官职丢了。
她记得楚子歌最后拍着季文君的肩,对他说了一句话。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你仍坚守心中的伦理道德与廉耻之心,便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