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送的未必是我想要的,我就是想下山来亲自看他们完成任务,再挑选我中意的才好。”萧璀挑挑眉。
“是属下思虑不周。”
月祝元明白萧璀的用意,冽国那边常在身边的人不动为好,除此以外的论能力、论忠心、论面孔生熟也就只有他这里的人最为合适了。建阁、守阁、训练死卫,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这七个孩子之所以能活着,不就是为了主上吗?
现在看来,主上早就从冽国出发了,只带了两个贴身侍从,一边下达任务,一边观察他们以挑选最合适的人一同前往曜国。最后一个任务是三天前的,本预计三天才能完成,但由于月九幽悄悄下山参与,硬是提前完成了,所以主上才会提前到阁里来。
“他们几个我不全要走,人不用多,有用就行。”萧璀将杯中茶饮尽,月祝元想添,被他摇头阻止了。“我今天先走了,明日入夜,让他们到镇上找我,一同出发。”
“那……主上要挑的是哪几个?”
“月冷河、月冷渊,还有幽儿。”萧璀起身,边走边说,“我们顺道会去月家,萧玴一直就在落星,让月冷沙去落雪,月冷池去落风。”
“主上英明。”月祝元亲手为他披上雪袍,将他送到车边,然后目送马车远走。将出山门时,萧璀挑开窗帘回头看了一眼:雪停了,一轮弯月挂上阁檐,那位紫衣少女立在檐顶,正目送他的马车远行,不由会心一笑。
月祝元也看到了月九幽。她生长的揽月阁,好男儿众多,就那五位哥哥,也都是俊俏挺拔、英伟不凡之辈,但她却从未对任何人侧目过。怕是只有这位才能入得了她的眼吧,可是这位是何等枭雄,又企是她可以高攀的。不过有这份心也是好的,会为了这份心更尽力的去护他吧!
从入阁时他们就知道,这位主上便是他们要以性命去守护的人。月祝元怕他们不够坚定,一遍又不遍地让他们去记得。五年前,他们初见时,月九幽不过十二岁,他也不过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年。月祝元让他们牢牢记住主上的样貌,其实不用他说,这眉眼,只一眼,就深深刻进了月九幽的眼里、心底。自此只要他的义父再问,她都会回答:请义父放心,我会为他拼尽我最后一滴血。
无论月祝元用什么样的极端手段训练他们,让他们的肌骨和心都如钢铁一般坚硬,杀人就如杀只鸡一样没有感觉。但是这儿女之情是如何都斩不断,避不开的。
此后的五年,他们再未见过,直至今日。
檐顶的月九幽手中还留着萧璀的手温,那是一只柔软的手,带着暖暖的温度,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而她的手,因为长久的练剑变得粗糙不堪,无论腹中有多少诗书,弹出的琴音如何动听,女红做得怎样精致,这也都不是一个寻常女儿家该有的手。她的手永远都是冰冷的,如同她的表情、她的语调、她的心。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举起右手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最后一个任务时她大概猜到了主上会来揽月阁。
但今天真的是偶遇吗?
饮尽壶中的酒,她翩然飞下阁檐,回到自己的院子中。院子里本来住着她和月无间。但一年前,无间已经以落月城最大家族月家庶女月银朱的身份,选秀进了宫,现在应该尊称她一声云妃。这一去便是一年,揽月阁没有发送任何消息给她,或是收到她传递回来的任何消息。为了安全起见,没有重大事情,她被要求不得传递任何消息。她过得是好是坏,都是通过她与月家的官家书信得知,宫中传递出宫的官家书信,有专人阅读后才送出,所以真假便也不能确定了。只能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未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
月九幽走到院子中,拿出萧璀送她的剑,脱掉靴子,光着脚在雪地里练起剑来,这剑并非男子用的重剑,而是稍轻,剑鞘为皮革制也就更为轻便,更易佩带,非常适合女儿家用。挥动间,剑发出铮铮声,确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正练得起兴,就听到有人走近。她开门便见到月祝元站在门外,忙让了进来。
“九幽,主上命你跟随他去,你准备一下,和冷河、冷渊一起,明天入夜启程。”他说完就充满深意地看着她手中的新剑。
“遵命。”月九幽颔首领命,此刻的她表面看起来只是一个死卫在接受任务,但心里却开出了花。
无论如何,都能多伴他几日了,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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