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玴一早如常起身,准备去王宫。
昨日与星宓发生的不快,他也是放在心里的。为了尊重她,父亲上官洐选的侧妃他都没有娶,只称太忙给推托了。这件事还真不是因为顾若影,而真的是为了她。若说对她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确是有的,只不过亲情多过于爱情。所以今日一早起身,他去了房间找星宓,想服个软,道个歉。
没想到,两个人在院子里遇上了。倒是星宓先向他道了歉,说自己太不懂事了,惹他不高兴,还说要请顾若影再到府里来,向她致歉。萧玴这才宽了心,将她揽在怀里,又关心了几句才出了府。
“逆着他,那样的谦谦君子竟也会失了常色;顺着他,倒还会可怜我一下。”星宓心里冷笑道。星家长辈与大哥,时常写信给她问子嗣的情况,人都不在一处住,哪来的子嗣!
萧玴见到了萧璀,见他今日算是近些日子气色最好的一天,想必是知道她已经到了,毕竟是持了他的王令进来,自然会知道。
王后的死,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他甚至都没有见到乐安最后一面,只摸到了她冰冷的尸体,人应该是夜里走的。第二天一早,侍女一直没有见她起床,也不好打扰,直到午间都没有见她起才觉得不对。几人到床边一看,那时人早已经走了。
萧璀非常伤心,痛哭了好几日。他也隐隐感觉不对,却苦于没有头绪,便想了个国丧的法子,想再拖着时间下葬,然后细查一查。现在两个没娘的孩子都被放在了他的珣明殿里养着,他已经不放心再将这两孩子放在后宫了,一日不查清,一日都不会将他们送回去。
昨日,他听到下面人来报,旸王、旸王妃、还有拿王令的顾若影已经进了王城。她终是来了,来送乐安最后一程,两个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曾惺惺相惜,承诺护着对方,也曾爱着同一个人,为个人而活。
萧玴讲完了正事,才犹犹豫豫道:“七哥,她想去看看王后。”
萧璀并不感到意外,以她的聪慧,应该早就猜到了乐安不是正常病逝,她也一定会忍不住要查个水落石出,也好,换成她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
“让她见吧。”萧璀答道,萧玴这才放了心,顾若影交代他的事情总算是能完成,不然她又不知道要整出什么无法收拾的乱子来。
顾若影一早起来,就找了小汜过来。
“我有事交给你办,看你汜公子的本事了。”顾若影拍拍他的肩膀说。
“姐,你只管说,只要在烨都这地盘上,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小汜拍着胸脯说。
“好。你去帮我捉这几个人,分别关押,直到我说放再放。捉到后再让他们按照我这信誊抄一份,按他们各自的联系方式,送出去。”顾若影递给他一张名单各一封信。
“一定办到。”小汜十分有信心地答。
“先别急答,看看都是谁。”顾若影怕他办不好。
小汜展开名单,面不改色,说:“可以办到,这些人本就是我们定时跟的,容易得很。”
“好,那你去办吧!”顾若影满意地点头。看来,赤影在烨都已经很成熟了。小汜应了便去办。
赤影的人无处不在,他们也许是卖鱼的,也许是店小二,也许是巡卫,也许是女妓,也许就是你身边走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这王城消失四个人,对于赤影来说,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管他是平民还是达官贵人。
午饭后,顾若影收到隽王送来的信,说戌时来接她。她轻笑,隽王还是那样,唯唯诺诺,却一心为她好。她想起在曜都,他竟鼓起勇气来与昫王争她,只为护她周全,便感觉心里很暖。但见那隽王妃的态度,自己还是需得和他保持些距离,免得真的影响了二人的感情。
快到戌时,顾若影换了身衣裙,她穿了女装,今日选的倒是一件藤紫的罗裙,也认认真真梳了凌虚髻,插了钗与珠花,甚至上了浅浅的妆,黛眉红唇,美丽无比。这是去见乐安最后一面,自然是要体体面面的。
萧玴下马来等她,看到她从郡主府走出,竟有些泪目,眼中的人还是那个初见的十七岁的月九幽,穿着紫衣,身佩长剑,脸色冰冷的死卫--月九幽。
顾若影默默上了马,跟着萧玴向前飞奔,心中哽咽难鸣。萧玴将她领到皇陵的范围,走过神坛,走过花园,走近皇陵的城墙。却没有走两侧种着松树的主道,而是从皇陵城墙下的小路而走,一直走到山体之下。这时出现了一条石板铺成的路,可供四辆马车同时行进,路尽头有个小的广场,再往后看就是在山体上的石门,门上的石牌上刻着三个蓝色大字“冰泉殿”。
今日是连月都没有了,广场上倒是有长明灯,只不过非常昏暗,但仍清楚地看到广场上站着一位身着墨色常服的男子。他背对着来路,面对着“冰泉殿”的石门。
顾若影远远就知道是萧璀,那个身影她也太熟悉了,只不过好像瘦了许多。是为国事伤神,还是在为乐安的死伤神?她与萧玴在道前下了马,将马拴在路边的栓马柱上,这里已栓了两匹。
“七哥。”萧玴先叫道,萧璀这才回头看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