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十岁的珏儿,如今曜国的王,站在城楼上目送母后远行。他没有流泪,身边的月煋和月炻手握长剑,守在他的身侧。
他知道,母后之所以离开,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知道,从他站上曜王王座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母亲的孩子,而是曜国的王。她会远远地看着他,守护着他。
顾若影决定从砾城经落云、落雪最后到落月,既不去落风,也不去烨都。她不想见到亲人,不想要得到他们的安慰,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他们连队侍卫都没有带,只四个人离开了,好在冥药、无衣、灼瑶都不是话多的人,也都懂她。
现是初秋,心病加咳症让她日子很不好过,所以大家走得并不快。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出了砾城。
在砾城与落云的边境上,顾若影停了下来,她走下车回望曜国的大山。出了曜国的大山,烨国明显平坦很多,现下他们站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草甸上。顾若影则站在两国界标的中间。
“担心珏儿?”冥药问。
“不,我在他身边只会束缚他。离开他,他会变得更强大。”顾若影淡淡回答。
“本就不是普通的孩子,你就放心吧,有那么多人护着他。”冥药也望向曜国的山,这里也算是他除了烨国停留得最久的一个国家,甚至是很喜欢的一个国家。
她的脚踏上烨国的土地,还是觉得这是回家。
这个时日,秋日的风还暖着,吹起她雪白的衣裙。这时,烨国那边有一队马急行而来。
其实刚才下车,正是因为听到了急马声。
灼瑶与无衣警觉得起来,先护在她的身前。这位在烨国的仇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些人循迹过来报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主人,你上车。”灼瑶手握紧短刀。
等人走近些,顾若影已看清来人,便说:“收起来吧。”
领头的人是凤漓,无论何时,他都是走在最前的那个,他的身后是骑着一匹棕色骏马的萧璀。
“烨王!”灼瑶有些吃惊。
“幽儿,我来迎你。”萧璀穿着银色便服,顾若影的印象中他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如今看来,果然是比墨色好看得多。身子好像壮实了不少,人也精神得很。但无论是穿什么常服,往那里一站,也知不是普通人了。
“咳咳……这又是谁出卖了我?”顾若影咳了几声,环顾自己身边的三人,三人都摇摇头。
“不用猜了,是珏儿。你要到烨国来又不愿带人,他有些担心你。”萧璀笑着直接告诉了她答案。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回去吧!”顾若影笑了笑。
“你现在这样,我看需要。”萧璀转身上马,调转马头往烨国的方向,但没有出发,而是在等着她。
顾若影上了马车,灼瑶帮她躺好,又盖好被子,整理好这才出发,朝烨国的方向而去。
萧璀的马在马车边行进,不快不慢地跟着。他看顾若影的脸色非常差,身子也似弱了不少,他可从没有见过她这样虚弱的样子。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没有这样虚弱过。看来,路剑离的离去,确是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路剑离给他的信,就在他怀里:
萧璀:
盼你信守承诺,在我死后守在她身边,接着爱她、护她、纵她。
路剑离
“不管她愿不愿,我都会这么做的,你放心。”拿到这封信是在路剑离的葬礼之上,冥药将这封信递给了前来吊唁的萧璀手里。信上只有几个字,萧璀却觉得有千斤之重。他又要怎么做,才能像路剑离这样待她,他比不了,可能甚至做不到,但他希望自己能照路剑离说的做。
葬礼上,他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看着穿着孝服的顾若影,她表情平静,举止得体,只有萧璀看到她眼底的绝望。
他在曜国待了一阵,看似是与晖郡王讨论以后的事情,却其实是在守护着顾若影,直到她稳定下来,才离开。离开曜都的提议不仅路剑离提了,他也建议了冥药。所以当他接到珏儿的信,他并不意外,算着时日提前来落云边境等她的到来。
萧璀还去见了十岁的曜王路盈珏,看了便很是放心,他确实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了不少。
“多谢义父亲自来看父王。”路盈珏朝他行礼。
“好孩子。你的父亲十岁执事,十二岁已周游列国回来创办自己的情报组织,你如今也是十岁,我看青出于蓝。但仍不能放松,需得好好读书、练功,虚心向有识之人讨教。”萧璀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