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办理出院的比周末的要少,但依然排着长长一条队伍。
何母的手续都是何立尧亲自去办的,从找医生开出院证明,到结算费用,医保报销,都是他一个人忙活,而付苼则是负责和何母收拾东西。
“妈,这些东西都要拿回去吗?”
付苼看着摆了一地的生活用品,瞠目结舌。
何母这是真把医院当作自己家了吧?
大到木摇椅电饭锅,小到鞋油,无一落下的拿到了医院,付苼大致比了一下,何母住院时间只有人家的五分之一,东西是人家的五倍还多,这要搬回去,怕是车都要来回多跑几趟。
“当然啦,这些都是要用的,”何母敷衍的回了一句,又偏头和病房里的长发老太太嗑瓜子聊天,没有半分想要来帮忙的意思。
瓜子皮裂开的声音与何母时不时的笑声传来,气得付苼想骂娘。
窗外的太阳从东边一直爬到顶端,付苼才把东西收拾好了一半。
“你收拾快点啊,等下立尧都办好手续回来了,”何母坐在病床上催促道。
和她聊天的老太太已经出去吃饭了,她呆在病房里闲的无聊,只能挑付苼的刺了。
“好…”付苼回答得有气无力。
这个老太婆就是想搞死自己吧?她肝癌又不是瘫痪,收拾东西居然全都要挺着个大肚子的儿媳妇来?
何立尧办完手续回来时看到的是这一幕:他的媳妇在认真的收拾东西,精致的侧脸逆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鼻尖沁着水珠,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咕哝着什么,灵动可爱。
发丝从耳后跑至脸侧,女人反手一划,黑发又被固定在耳后,露出娇小圆润的耳廓。
一看门外的是何立尧,何母从床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了何立尧面前。
“立尧,都办好了?”
“啊,”何立尧这才从付苼身上移开视线,“没有,人太多了,下午再去。”
他本来也是预计一个早上处理完所有事的,但是医生那边出院的病人太多,等医生把何母的病历整理好时,已经临近饭点,他就直接去了食堂打包饭菜,等下午再办理出院手续。
“凝眉,过来吃饭了,”何立尧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朝付苼那边喊了一声。
付苼还蹲在地上对着何母那一堆东西发愁。何母抠门,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的,她都舍不得丢,这也增加了付苼不少的工作难度。
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双手撑膝,想要直起身来,却脑子忽然一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喷涌而出。
然后眼前一黑,只听到何立尧一声慌张的叫喊。
“凝眉!”
付苼这一倒把何立尧和何母都吓得不轻,特别是何立尧,眼睁睁的看见付苼倒在自己面前,上前扶住付苼的手在颤抖,身上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何母就刚开始还算冷静,她不喜欢付苼,没有多注意,但后来突然想起,付苼肚子里还有着她的亲亲孙子,何家的血脉,何母顿时比何立尧还慌张,扯着嗓子喊“医生!医生!”
何母的病房离护士台和值班室近,一听何母撕心裂肺的大喊,中午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立马跑了过来。
先是和着何立尧搬到床上,再是测血压测血糖,还有医生拿着一个小手电筒正看付苼的瞳孔。
被何母的声音喊过来的不止医生护士,还有一群恰逢饭点正当闲的病友家属,他们不敢进病房,就守着病房门口的走廊,窃窃私语。
“这晕倒的是那老太太儿媳妇吧?今天我看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晕就晕了?”
“肯定是被累着的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东西那么多,她儿媳妇收拾一上午了。”
“真的假的?她儿媳妇不还是老师吗,长得一表人才的,要是是我,我供着还来不及呢。”
“害,你不知道,那个老太太可嫌弃她儿媳妇了,她儿媳妇这么热的天还挺着个大肚子给她送饭,她还天天说她儿媳妇这不好那娇气的…”
“所以说人再好有什么用,谁架得住别人鸡蛋里挑骨头啊。”
何母在何立尧他们抬付苼的时候就远远让开,现在站的位置离门口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门边看热闹的病人家属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听着她们说得越来越离(zhen)谱(shi),何母的脸都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了,在被人讥笑的刺激下,她心里对付苼的紧张一点点的流失,最后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