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楚暮白不肯自己动手的原因,怕是因为扔东西的模样过于傻楞,有损于她家太子殿下的清华无双。但是对于她这个小个子又不抱什么期望,便也就不再多做要求,以防打击到她脆弱的小心脏。
毕竟……他已经很久不曾打趣她的个头了。
但是人活一口气,迟媛媛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认怂,所以先是后退了几步,然后憋着一口气火速的往前跑去,细长的右臂如一直待起的飞旋桨转了又转,临到树下,飞速跃起,手里的东西如一飞冲天的金雀,在空中滑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后,稳稳的落在了枝头。
那海拔……非常可观。
迟媛媛有些惊喜的转过身来,面上带着着实惊喜的笑意,就这么明晃晃的撞入楚暮白的视线,张扬而又肆意,热烈而又激荡,一如他有些波澜未平的心……
果真是有缘的,他想。
“很不错。”他夸赞道,嗓音里有着掩不住的笑意,迟媛媛耳朵一麻,想着怎么回复才比较好,不想对方却是接着开了口,“本王明日便会下山。”
迟媛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可是又倏然觉得不对,刚来金善寺时楚暮白同她说的那话如今尽数又浮于脑海,她不由得有些犹豫,“太子之前说允我随时离开,我仔细想了想,决定……”
“不准走。”
突然的打断,迟媛媛应对不即,“啊?”了一声。
楚暮白自是记得之前的承诺,可是那是之前,他心中有怜悯,不愿无辜之人受牵扯,也想着若是迟媛媛回归桑楠山,那里是清幽之地,自是比皇城的尔虞我诈好上太多。
可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已过,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守在病弱的他身边,无论初衷为何,他都已把那当成她选择,尉迟谒为何会出现在后山,又为何会遇见苏萱敏,他想这必然同迟媛媛有些干系的。
可她既然未随着尉迟谒走,那便不能怪他如今留她,以后便是刀枪剑影也好,龙潭虎穴也罢,她都要同他在一起,左右由他护着,不过生同伴,死同穴。
“本王当初本打算在这呆半个月,如今虽然因为敏儿伤势和本王身体多逗留了些日子,但是话还是作数的,但半月之期在四日前便已过,你没走,以后便不能再走了。”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原由,问完之后还稍侧了侧身子,问道,“可有疑异?”
你都说了死话了,我有疑义重要吗?
“没……没有。”她听话的回道。
楚暮白背在后面的手终是稍松了些许,那紧堵口中的那口气亦是烟消云散,他镇定的点了点头,嘱咐道,“那今晚回去便好好收拾一下物件吧,明日还需早些离开。”
迟媛媛随着楚暮白回京之际,苏萱敏并未一同离开,迟媛媛知道她在等着谁,便也不再多加规劝,让她诧异的是楚暮白竟也没说些什么,倒是任由这个表妹在寺庙中呆着,不过临走时却是多留了许多侍卫看守。
迟媛媛本还不理解这一安排的原因,可是待入了京城她便懂了。
皇家婚宴的喜庆还未歇下,整个皇城又开始忙着北狄使者入城之事,到处张灯结彩的,这样的景致让苏萱敏看着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还是呆在寺庙中来的好。
迟媛媛惊讶于这个男人的心思缜密,其实不光对苏萱敏,对于楚韶喻这样的亲近之人他平日考虑的都极为周到,对于墨风墨羽小文子这种多年的贴身下属,更是宽厚仁德。
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一个负责任的储君,只不过没人给他那个机会去做好罢了。
如今便是有了机会,也是满含着一个父亲的算计与利用,其实很可悲。
而今日,在迟媛媛还未适应回宫的生活之际,北狄的使者已然入城,皇帝于金銮殿宣见使臣,楚暮白亦是早早的出了东宫,听说晚上还有接待宴,怕是不到半夜都不会回来。
她一人留守在栖梧殿,宁祥给她安排了活计,她正在捧着一个古董花雕瓷,慢慢的擦拭着。
手上动作颇为勤劳,就是思绪早就不知飞去何处。
照着文中的情节,如今算是经过一个小高潮,北狄来使是一位亲王的儿子和一位公主,这位公主虽是没什么来头,不过是个大臣之女,但贵在容貌颇盛,素有北狄第一美人之称。
至于那位小王爷,这身份就有些来头了,他的那位父亲是北狄王的三皇兄,曾经是最有望登临玺位的皇子,偏偏因为十年前的一战,被尉迟将军也就是她父亲砍断了一臂,大失威望,从夺嫡的争斗中败下阵来,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亲王。
这仇拉的有些深了,也就难怪楚暮白让她好生在东宫呆着,没有让她随着去参加宫宴。
可是,这仇哪容易这么算了的,这位小王爷会当这求和使臣的原因之一,便是听说了尉迟家的惨状,想来这耀武扬威一番,岂能这般便宜了她“尉迟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