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您不想听?”楚暮白侧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淡薄的很,“那可不行,儿臣也是等了这一天等了很久,而且今日这殿中氛围安好,无人打扰,您便安心听着吧。”
他看着脚下的剑,神色有片刻的恍惚,似乎在斟酌,应当从何处谈起才好。
刀面上的寒光凌然,楚暮白更清晰的看到自反射而出的眉眼,像极了他早逝的母后,只是不想他温婉大气的母亲,他的眉眼常年带着漫不经心的漠然。
于此刻,更是带着少见的冷漠……
他霎然找到了豁口,开口陈述道——
“记得幼时,您常去母后的坤宁宫,也常亲自教导我,其乐融融的倒也似寻常百姓,只是您常常会看着母后出神,母后私下也总是面带忧愁,我当时年纪小,只以为是母亲身为皇后不得不分享丈夫的悲哀。”
“直到儿臣九岁那年,一切都变了……”楚暮白的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却因为后面的话慢慢染上如墨的暗沉。
“您倏然冷淡,不光对身怀六甲的母后冷言冷语,就连对儿臣都是厌恶摒弃,我尚且懵懂无知,就被身上埋伏已久的毒给夺取了神智,终日恍恍惚惚,缠绵病榻,我记不清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清醒过来,母后死了,刚出世的妹妹也夭折了,而您……再也不想见我这个嫡亲的儿子。”
“我以为您是痛失母后,怕触景伤情,所以不愿见儿臣,我告诉自己不能责怪于您,因为您的悲痛许是不亚于儿臣,于是偷偷跟在您身后,想要以这种方式陪伴您。可是,儿臣错了……”
楚暮白笑了笑,声音不无对自己往日的讥讽,“当时六皇弟不过七岁,长得最是白净招人喜爱,可您少去见他,我以为您是不喜他的,可是没想到您不光喜他,还最为宠他,只是与当时的儿臣一样,您做的一切也都是悄悄地……”
他的脚踩到了剑上,剑身稍有摇晃,将他那蕴着冷意的眉眼挥散,象征着身份权势的皇剑如被碾在了烂泥里,再也不见往日的尊贵与威严。
“宫中的流言被您压了下来,可是后宫争宠手段层出不穷,是非之地怎么可能没有有一点口舌风声,再加上锦妃故意为之,儿臣很快就知道了一个事实——您不光从未喜欢过母后,您甚至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牵制林家的棋子。”
“哦~又或许是一个替身……”想到后来从迟媛媛和长公主那听闻到的往事,想到自己私下查证的那些旧事,楚暮白平淡无波的眼中终还是划过一丝狠辣。
“与尉迟将军的陈年旧事,您不分青红皂白,甚至多查一下都不愿,直接将母后定了罪,任由当初的锦嫔和明妃暗害,让她一尸两命,父皇……那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就算怀疑儿臣不是您的种,您也不该如此冷血啊……”
楚暮白端起桌旁的药碗,里面的药黑如墨汁,虽是凉透却还在散发着苦味,稍一倾身就能闻到。
这本是陈御医给配的药,里面参杂了救命的良药,也夹杂了让人上瘾的毒,倘若不是楚暮凌的一顿瞎掺和,这毒瘾还能潜伏一段时间,如今却是两毒并发,早已回天乏力了。
沥皇余光撇到楚暮白的动作,看着他手里的药,嘴角因为想要说话而颤着,似乎及怕他会直接捏着嗓子,将这要命的毒药给他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