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有什么用呢，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评论还是在那里，弹幕也还是会不断刷新，那些觉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的陌生人们只会越来越多。他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连他的粉丝都快不相信他了。

那天她问他累不累的时候，他还在和自己作斗争，他觉得自己可以坚持下来，可以熬到最终看见光明的那个瞬间。但是等自己看到那个来电显示的时候，所有苦苦支撑着他走过来的支柱已经在顷刻间全部碎掉了，他也彻底倒下了。

累不累啊？

他只是想好好睡一觉，不要有噩梦地好好睡一觉。不要因为面对镜头就觉得恶心想吐，不要因为看到评论或是弹幕就心悸冒汗，不要一遍遍地被折磨。

这么久了，他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啊。

“你可以……你可以来上海吗……求求你……求求你来这里……”

魏斯语瞬间就红了眼睛，在心里把自己狠狠骂了无数遍：“我明天就过去好不好？你等等我好不好？我明天就过去，你别哭了，程智岩你等等我。”

过去的所有岁月里，他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这么卑微过，这么崩溃过？这还是当年那个驰骋赛场的天才少年吗？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孩吗？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好。”

“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嗯。”

“听我说，你先把安神香薰放在扩香石下面，确保你可以闻到香薰的味道之后，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魏斯语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跟着颤抖。“我明天就到，你乖乖睡会儿，睡醒了就去吃顿饭，要吃饱，然后去打两把游戏，用小号打，不要开直播，也不要跟别人说。今天晚上也尽可能早点睡觉，等你睡醒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你身边了，这些事情你可以做到吗？”

程智岩渐渐冷静下来，犹豫了几秒，盯着已经被自己抓出血的手臂，还是轻轻地答应她：“可以。”

“好，你明天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你身边了，我保证。”

“嗯。”

等到她确保程智岩彻底冷静下来，这才挂掉电话，急匆匆往回走。

“你刚刚跟朋友打电话吗？”男生好奇地看着她。“怎么这个表情？刚刚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那个……不好意思啊，电影可能看不了了，我这会儿有点急事，必须立刻回家收拾东西，今晚我得飞上海一趟。”

“啊？”男生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很着急吗？”

“非常。”

“那……那你要我陪你去上海吗？”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大老远过去一趟了，我自己就行。”魏斯语已经收好包准备离开。“你就跟你妈妈说一声，咱俩的的确确不合适，你配得上更好的女孩子。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等下你把KFC的钱还有电影票的钱都告诉我一声，我回家路上微信转给你，这顿KFC算我请的，真的不好意思。”

说完就飞奔出门。

这边，程智岩盯着再次被他丢得满地都是的衣服和书，就这么放空了一阵，还是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地收拾好房间，把香薰放好，缩回被子里。

她说等他明天睡醒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他身边了。

好，那他就好好睡一觉，然后好好吃饭，好好打游戏。明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到她了。

好，那他再等等，不要崩溃，不要失控。

再等等，再等等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