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他面前，就这么抬头看着他的时候，魏斯语好像又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了。

心里有点拧巴，仿佛打了个死结，她越是想解开，那个结好像还系得越紧，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半晌，还是他先打破沉默，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我们谈什么？”

“首先你要答应我，听了之后不可以生气也不可以闹情绪，因为这是祝大神的意见。”

程智岩带着半分犹豫地点了点头。

“从世界赛淘汰赛阶段开始，我就发现你很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放空，有时候又出奇活泼，这种反差让我很担心，所以我在回国之前跟登哥说了。回来之后，你去见了祝大神，那是登哥和队里反映过之后的结果。当时的检查报告是说你情况并没有出现恶化，还维持在之前那个状态，所以我稍微放心了些。”

他没有开口打断她，依旧安安静静地听着。

“但是你搬到和我一起住之后，我们待在一块的时间明显变多，我能够很清楚地发现你的各种细小变化，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这种要么安静要么活泼的反差过于强烈，我又开始担心了。我很清楚我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一旦心里有事，我会始终被牵着跑，情绪很难自我调节。在你受伤之后，我甚至发现你的反差还更明显了些，所以我就跟着变得更加感性。”

小孩慢吞吞地开口，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委屈和受伤：“是我影响你了吗？”

“不，恰恰相反。”

程智岩顿住。

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跟他说下去了，纠结又煎熬，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痛得她头皮发麻。

蹲在地上缓了缓神，重新抬头看他：“祝大神说，你的情况特殊，需要的是周围人的鼓励和陪伴，而我因为太过感性化，反而给你带去了不好的影响，造成你的情况跟着恶化。所以祝大神的意见是，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不是分手也不是彻底不见面，就是你这几天住在战队基地里，我回去调整我的情绪。等我把我的心情调整好，至少不要那么情绪化和感性化，再把你接回去住，这样有利于你的恢复。”

天知道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有多自责，难过得想立刻从这个星球上消失。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情况恶化是因为她，还以为这段时间每天陪在他身边会让他好受一些，结果到头来，帮了倒忙不说，还让他的情况变得更差劲。

她哪里配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谁都没再主动开口说话，房间里就这么突然安静下来。他坐在床上，垂眸看着她的头顶，而她低着头蹲在地上，还抱着膝盖，像极了做错事等着挨罚的小朋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轻轻落在她头顶，声音里带着不甘心：“一定要分开才行吗？”

“医生是这么说的，队伍这边也觉得应该要尊重医生的意见。”

“那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接我回去？”

——像极了被主人丢在门外的大狗狗，明明呜咽着想进门，主人却狠心地始终不开。

“管理层的意思是先暂时分开，一直到德杯结束，看看能不能稍微好一点。如果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可能就得继续分开，直到好转。”

“如果我好好表现的话，你确定会在德杯结束之后接我回家吗？”

她只觉得今天泪点有点过分的低。

因为他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

他们两个黏糊糊地在一起待了好一阵子的地方，她每天下课或者下班立刻就想去的地方，他们两个从宜家扛大箱子回去组装书架的地方，她每次累了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地方，他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甚至还能时不时下楼遛弯的地方……

他说那是家。

生活可以有多简单，有他，有烟火气息，有他敲键盘鼠标的声音，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再多都是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