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魏斯语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窗户外面传来放烟花的声音,还是轻手轻脚地下床,挪到窗边,掀开窗帘看了眼,心情立刻好起来。
程智岩也没睡,察觉手机屏幕亮了,还是拿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紧跟着有了笑容,翻身下床,披了件大衣外套小声出门。
两位长辈今天得在庙里守头香,所以盯着两个孩子各自去卧室睡觉之后就出门了,得明天早上吃了斋饭才回来。屋子里没有声音,听不到呼噜,而阳台的光把室内照得半亮,像是马上就会天明。
魏斯语还偷偷摸摸去爸爸的储物间拿了之前亲戚家小孩来这儿玩剩下的烟火棒,拉开阳台的门。程智岩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蹲在阳台上自顾自玩起来了。
她家阳台是单独的,配了个推拉门,他过去之后就把门给拉上了,室内听不见声音,不会打扰这片寂静,也不会让烟味飘进屋子里。
魏斯语笑嘻嘻地挥挥烟火棒,火焰的光芒洒在她脸上,像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小魔女,一下子让他心动得不行。接过她递过来的那根,小心凑到阳台上还在燃烧的那对红蜡烛边蹭了个火,看着那根烟火棒也开始发光,程智岩的心一点点变软。
外面也在放烟花,她家靠近江边,而且是最外圈的那一排高楼,从阳台能清楚地看到烟花在江上的夜空中绽放。月亮被云遮住,天上也没有星星,唯一的光源就是这些密集绽放的烟花。
烟火棒的火花不伤手,但魏斯语还是担心会给他那双上了巨额保险的手带去什么不好的影响,两个人在阳台上把仅剩的那把烟火棒挥霍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在一起看烟花。
程智岩怕她着凉,还是用自己的大衣外套裹住她,让她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打破这份默契的寂静。魏斯语背靠着他,脑袋也安心搭在他怀里,那瞬间甚至觉得可以一直这样到老。
程智岩的下巴抵在她肩上,也定定地看着远处的烟花,声音轻轻的:“以后我们每年都能这样一起看烟花吗?”
“你想吗?”
“嗯。”他这个时候分外认真。“或者就让时间停在这里,然后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停。”
“笨蛋,禁燃令呢。”
“那没关系,我们也像刚才那样,偷偷买了自己的小烟花自己放,一样的。”
有没有烟花没关系,只要有她在,每天都可以这么简单幸福。
认识这么久,在一起不到一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这样节奏的生活: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晚上睡觉也能抱着她,他去基地训练,她去学校上课,或者她也陪着他在基地,晚餐在一起吃,然后一起回家。
他不知道“永恒”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在他身边的每一秒,都是永恒。
“程智岩。”
“嗯?”
“我突然觉得我之前对你要求太高了。”魏斯语轻声开口。“而且做得很不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哪里不好了?”
“我跟你说,知道越多关于你过去的事情,你这个人在我心里就会越具体,我刚刚才明白过来,这样说是不对的。”
魏斯语转过身,双手环着他的腰,额头和他的贴在一起。
“我们在过去都不认识彼此,你的过去我当然是不应该干涉的。再来就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认识的你,就是我喜欢的你,和过去无关。”
程智岩突然沉默。
“就算我知道过去的你究竟是怎样,那也不影响现在的你在我心里树立起来的形象。你对我坦诚,那我就应该相信你才对,不能被外人说的话带着走。知道得再多又能怎样呢,过去的事情,已经都成为你这个人的历史了,就算全部告诉我,那也只是分享你的经历和回忆,我不能在这个基础上要求你做出任何改变,不是吗。”
“魏斯语。”
“我的过去没有你,你的过去也没有我,如果我们把各自过去的经历告诉对方,或许还会增加一些不愉快的内容,这样不是得不偿失吗?我的现在有你就可以了,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再要求那么多。”
“不。”
魏斯语抬头看他,似乎并没有明白他说这个字的意思。
“不要这么容易满足好不好,不要退缩和让步,不要总是让自己为了迎合我而改变,给我点信心,让我看看要怎样才能做得更好。”程智岩的声音也轻轻的,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现在做得还不够多,我们慢慢来,还会更好的,给我点信心。”
烟花还在绽放,而他们的眼睛里只剩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