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去吧。”唐仁修温温回道,并没有生气。
顾敏这才点了个头,露出了笑容,挥了挥手告别,“拜拜。”
沈澈站在前方,一直都默默瞧着,瞧着她和那个陌生男人说话,而后又瞧见她和对方挥手告别,莫名的,心头有根刺一般扎了上去,让他那样不舒服不自在,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总之就是不爽。
等不到顾敏走近,他一下大步向前,几个步子走到她的面前。顾敏一怔,正要开口呼喊,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样牢牢的握住,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边走去,“小澈……”
“快点!”沈澈低声喝着,拉着顾敏走了。
而在后边的大厅里,唐仁修瞧着两人拉扯而去的身影,视线定格在顾敏的手上。
她的手,此刻被另一个男人握住了。
待唐仁修走出公司,视线望向前方,只见顾敏坐进了男人的车中,而后扬长而去。
他的眼中,却还仿佛定格了方才他们牵手的一幕。
正是下班高峰,道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车子急急往前开去,顾敏都来不及系好安全带,他却已经劈头质问,那愤怒都好似结成了冰,“羽谦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顾敏猛然一怔,半晌,她才轻声说,“你都知道了。”
“是啊!如果不是清清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我?打算瞒我一辈子?”沈澈的双手紧握住方向盘,力道用的猛烈,恨不得将方向盘捏碎。如果不是和沈清清聊天时偶然谈起,他甚至一直都还不知道!
“都已经三年了!顾敏!羽谦去世三年了,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当我是谁?”沈澈冷声质问,更是斥责,“我从小就看着羽谦长大,他一直都喊我哥哥,在我的心里,羽谦就是我的弟弟!你竟然不告诉我!”
顾敏心里却是猛然一酸,她发觉自己眼眶也有些热。
沈澈一肚子火,顾敏却是缄默不语,他又是喝道,“是不是我妈不让你说?”
顾敏只是沉默,侧目望着窗外,一声不响。
顾敏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沈母的叮咛嘱咐,沈澈在国外留学很忙,不要让他担心,所以羽谦的事情,不许告诉沈澈。
她的沉默不言,让沈澈更为火冒三丈,他又是怒喝,“我妈说什么,你都听了?我的学业难道比羽谦还要重要吗?”那目光更是燃烧着,带着怒火以及深深的自责和懊恼,“羽谦病了,我不知道!他的葬礼,我都没有出席!甚至等我回国了,你也不说!顾敏!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种种一切让沈澈一想起来,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恼火!
其实那一年动了手术后,起先羽谦的病情是得到了控制有所好转的。他们都以为他会好,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顾敏也这样认为着。可是没有想到,只过了不到半年,病情却又开始恶化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人根
本就无法阻挡无法救援。
只是顾敏更是无法忘记的是,顾羽谦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喃喃询问:姐姐,秋天了,小澈哥还没有回来吗?顾敏逞强微笑,当时还以为他是记着沈澈出国留学时答应过他,会给他寄来美国当地的特产,便笑着说:快回来了,等回来了,就会给阿谦带好多好吃的回来。
可是顾羽谦却笑着说:姐,我不是小孩子啦,我不要吃的。顾敏又问他,那是要什么。顾羽谦很是向往的样子,望着她喃喃说:姐,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听说美国加里弗尼亚的红杉林很漂亮。妈妈,她最喜欢枫叶了,我想给她看看,一定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我对小澈哥说了,他答应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给我的。
自那年过年后,她没有再找过沈澈。可是因为听见了顾羽谦的遗愿,所以她再次拿起手机拨给了沈澈,她提起了羽谦,希望他如果可以,能够去加利弗尼亚的红杉林,摘一些枫叶寄给他,因为他很想要。只是当时,沈澈不耐地应声,告诉她宛瑜最近忙着参加芭蕾比赛,他正在陪她,不过空了的话就会去的,而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再后来,音讯全无石沉大海。
直到顾羽谦永远的闭上眼睛,直到心跳仪停止起伏,却再也没有见到那片红杉林的枫叶。可是那鲜红的颜色,那枫叶却永远落进了顾敏的心里。顾敏想,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了,她再也不会开口求他给她东西了,再也不会了。
顾敏的心情却在这三年时间里,变得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冬日晴天里的海面,没有一点的起伏,只有海水下是森冷的凉漠的,她轻声道,“没事了,反正都过去了,都过去三年了。”
她的声音轻渺,如死寂一般,这让沈澈心头一紧。他侧目望去,只见她正瞧着窗外飞跃而过的景物。那眼中没有一丝色彩,暗淡到不行,这让他突然间想起顾母去世的时候。
曾有一度,顾敏的眼中也是这样的暗淡。
那些愤怒以及责怪全都变得渺小,变得微不足道。他想要道歉,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最终却也是说不出口。
蓦地懊恼,他脱口而出,“这都怪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