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敏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冷静，足够的淡然，可是为什么，只是那么一下子，就因为他一句话，一颗心就此翻山倒海，惊起了浪涛。他说了什么，什么叫作她要是愿意留在他身边，那么他们就维持现状？

顾敏在这一刻，却是不明白了。

他订婚了！

这已经是事实，可是为什么他还能说着这样的话语！

那一句话的最后四个字，直接戳中了她的要害，顾敏不禁恍惚，她轻声开口，“维持现状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就像从前一样。”唐仁修吞吐着烟雾，幽幽说道。

像从前一样？

每天下班后等着他回家，不吵不闹不奢求什么，公司里可以不公开关系，可以一年里也不去外边逛街看电影……以往种种，在顾敏的脑海里飞速流转，可是在从前，她虽然不在意公开身份，也了解他的烦恼，可是她一直都认为，她是他的女友！

而不是，而不是一个地下情人！

顾敏却觉得此刻真的是太过难过，她更是彷徨茫然，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其他，她想让自己克制情绪，却发现不行，所以一开口声音都拔高了，却是如此压抑，“……我不做地下情人！”

透过那袅袅白雾，唐仁修注视着她，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已然有几天不见，她却似乎还不错，精神状态挺好，至少没有魂不守舍，更没有凌乱不堪。这几天来，唐仁修不是不知道她的动向。她没有再回公寓去，而是去了陶思甜那里。但是公司这边，她依旧有来。她没有离开，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除了名分，除了孩子，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唐仁修低声开口，这一句话语看似有多柔情万丈，但是对于顾敏而言，却如同深渊！

除了名分！

除了孩子！

是的，孩子！

从一开始，他就是不想要的！因为也许，他也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必定会走到这一步！他们之间，可以有开始，可以有过程，却没有结果！

顾敏的心都开始颤抖了，她无助地将手握成了拳，而后又松开，只能攥紧自己的衣服，她不知道要抓住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她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我什么也不想要！”顾敏轻声开口，她直视向他。

唐仁修眼眸一怔，在他面前的顾敏，竟然是如此决裂，她从来不曾要求过什么，但是却已经仿佛索要了一切！他扬起了唇角，淡淡笑道，“阿敏，人不能太贪心。”

贪心？

难道这是太贪心吗？

或许是的，因为你对我而言，本来就是一种贪念。

顾敏什么也不想说了，她感到如此无能为力，“我知道。”

听到她这句话，唐仁修扬起的唇角愈发飞扬，看来她是接受了。

“年后回四海上班。”他低沉熟悉的男声传来，顾敏却是完全听不见了。

耳朵嗡嗡作响，好似有几千只飞虫盘旋，她也不想再去听，本想要微笑着祝福，此刻却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吐出两个字来，“再见。”

唐仁修眼中流转过深邃暗涌，对着她即将转身的身影，他又是一句，“顾敏，你舍不得离开我！”

那仿佛是一语中的，顾敏的脚步也是一缓，让她瞬间千疮百孔起来！

离开的每一步，和预料中似乎都是不同！

似乎也没有争吵，似乎也是在和平谈判中结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时刻，却是如此收场。

仁修，唐仁修。你知道我心里所有的心思，但是你知不知道，虽然我舍不得，可是我也不是不能离开。

你更不会知道，其实我的贪心，也只有对着你的时候，才是一种贪心。

我所要的不多，我想要一个心爱的人，我想要一个孩子，这样才能拼凑成一个家。

除了这两样，我别无所求。

离开办公室，顾敏进了助理间，急忙收拾东西就要走，她那么迫切的急于离去。拿上包，顾敏走的很是匆忙。一路电梯而下，当“四海”那两个字在眼中闪过时，顾敏这才觉得，一切当真已经结束了。

顾敏这边一走，岳华就进了办公室，她是想来说辞职信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仁总，顾敏她？”岳华迟疑询问。

唐仁修抽了口烟，回想起她方才离开时的一瞬迟疑，他淡淡笑道，“她会回四海！”

一走出大楼大门，午后的阳光大片照耀而下，晒在了顾敏的脸上。

这个瞬间，顾敏觉得刺目无比。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都是要赶回家去的匆匆身影。

顾敏这个时候想，幸好，幸好她还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还有外婆在家里等着她。

所以，她急忙迈开步伐，就要拦车回家。

只是年关的路上，根本就没有空车，她又想着算了，还是坐巴士去捷运站。

可偏偏这个时候，从道路那头猛地驶来了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