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就这样缓缓地安静下来,似乎就连血液沸腾、心脏跳动的嘈杂声响都跟着渐行渐远地消失。
李容夏,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紧握话筒的右手抬起,小心翼翼地开口哼唱,仿佛触碰到内心的伤口。
“我曾经希望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整个世界黑暗无光,每晚哭泣的我;还不如直接消失,心里会更好受点吗?全部集中在我身上的视线,太让人恐惧。”
一盏聚光灯,一张长椅,一把歌喉。
这就是全部。
轻快悠扬的旋律宛若阳光底下湍急跳跃的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叮咚作响;但是,李容夏的歌声却在淡淡微笑的背后隐藏着深深的伤痕,哀伤而无助、迷茫而困惑、苦涩而煎熬,笑容越是灿烂,痛苦就越是深刻。
深深地,在灵魂深处扎根,张牙舞爪地留下一片鲜血淋漓。
简洁轻盈却历经千帆,李容夏的歌声返璞归真,没有任何技巧的雕琢,仿佛重新回到牙牙学语的孩童时期,根本不懂音乐也不懂唱歌,只是因为喜欢,听到旋律就跟着一起哼唱,然后就这样喜欢上了。
一片赤诚。
如此纯粹又如此炙热,但是,沉淀在歌声中的情感却是如此深沉又如此汹涌,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孤单落寞的影子长长地、长长地在地上拉出一道阴影,举目环顾四周,那些人声鼎沸、那些喧嚣嘈杂全部都与自己无关。
只有自己,也只剩自己,孑然一身。
青春期,那么短暂却又那么漫长,似乎坠入无尽黑暗之中,永远看不到终点,只是盲目地横冲直撞着,一直到头破血***疲力尽为止,伤痕累累地跌坐在地上,蜷缩起来,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用力点,再用力一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感受到一点点温暖。
明明迫切需要援手帮助却又如同孤狼一般将所有靠近的温暖全部拒之门外,明明迫切需要拥抱依靠却又刺猬一般将周围所有人都伤害得鲜血淋漓,旁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在自己的柔软心脏上划出一道鸿沟。
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呢?
权彩妍,屏住呼吸,静静地、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舞台中央的李容夏,只有一盏聚光灯孤零零地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的黑暗是如此汹涌又如此漫长,随时都能够将他吞噬。
心脏,不由就狠狠地蜷缩起来。
她知道。她全部都知道。
仅仅数个月之前,她也依旧经常想着,如果她消失了,世界是不是会更加美好?青春,就好像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暴雨,无边无际地宣泄着轰鸣着,然后就这样一点一点将她淹没吞噬,渐渐喘不过气来。
青春期,真的好长好长好长,似乎怎么奔跑都走不到终点。
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可是,应该怎么办呢?
她,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