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部给朝廷新一年的所有开支做了预算,给出了一个两千一百三十万贯的天文数字,把朝堂上的所有人都雷的不轻。
老派的官员哪里见过财政预算这回事,对萧瑀提出来各种质疑。
质疑的人主要分为三类,一是不相信朝廷需要花这么多钱的,这部分人在看到萧瑀甩出的年终结算结果后很快就熄火了,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朝廷有钱就花呗。
二是很多人怀疑明年朝廷的收入能不能达到民部所说的这个数字,要知道今年朝廷有一半的收入来路可不正,明年要是再来一下子,大家非得疯了不可。
萧瑀很淡定的当朝汇报了明年上半年的预估收入,平息了一部分人的怨气,但依旧巨大的资金缺口还是让一些人聒噪不已。
对于这部分人,萧瑀祭出大杀器——国债和增发海外开发集团的股份。
国债这个概念一抛出来便遭到集体炮轰,连那些消停的家伙都重新蹦了出来。
朝廷找百姓借钱,威仪何在?面子何在?你让百姓们怎么看待朝廷?
灵魂三连问并没有吓到萧瑀,他依然是不慌不忙的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剧本照着演。
“诸位同僚,国债只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实行,比如大唐遇到巨大的灾害时,或者进行突发的大规模战争时才会实行,而且这只是民部给出的一个假设罢了,为的是有备无患,是用来在遭遇危机时做参考的。”
萧瑀很淡定,严格来说整个预算不具备什么强制性的法理意义,只是给皇帝的一份参考资料而已,这里面的东西除了固定的开支,其他方面的数据有着很大的弹性空间,朝廷不一定非要花这么多钱,具体的花费还要具体考量,所以他的心理压力并不大,面对众人的质疑颇显从容。
“这份预算只是一个粗略的统计,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诸位不必担心。”
“萧尚书,朝廷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吗?”
提问的是魏征,他代表了第三类意见,主要关注点都在花钱的必要性上。
“呵呵,玄成,朝堂上的其他人问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不妥,但唯独你不应该问。”
“某乃御史大夫,提出疑问是本职,为何某不能问这个问题?”
魏征失去李建成这个大靠山后,被李二调教的驯服许多,他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搅屎棍当的也称职,不过他有自己的处世之道,尽管还是喷子本色,但基本是对事不对人,正是靠着如此风格行事,依然讨人厌,可他的地位却在稳步提升。
“玄成,你在南海道的时间不短,应该知道那里的发展为何如此迅速。”
魏征有些哑然,在南海道任职期间,他感触最大的就是潘攸花钱异常的豪爽,府库里只会留下一小部分的钱粮应急,其他的收入会在第一时间花出去,只几个月的时间,他亲自过手的钱粮就多达三十万贯,还有不知多少开支根本就没有通过他。
他也觉得奇怪,按说府库没有余粮,地方上的商人百姓多少会有一些缺乏安全感,可他在南海道从未见过有人为府库空虚而担忧,反而希望府库可以借他们的钱继续花。
潘攸给他的解释是花的越多,南海道的基础建设就越好,就能吸引更多的商人前来,花出去的钱转移到商人和百姓手里,大家有了钱就要消费,这样一来就可以带动各个行业的发展,未来府库得到的收益会几倍于现在的支出。
事实也的确如此,南海道的人口快速增加,商品的生产消化快的惊人,往往府库拨出钱粮不长时间,大批的商税和关税就流入府库,而却数量越来越多。
他不理解其中的道理,问潘攸,潘攸也是一知半解,只说是云家一直是这么做的,他只是在模仿。
如今萧瑀提起旧事,就想试试能不能在他身上得到答案。
“经济之道实非某所长,请萧尚书指点。”
魏征放低姿态可不多见,萧瑀自然受用,把他从云浩书里看来的理论当场说了一遍。
至于效果嘛,有点但也有限,实际上大唐朝堂上没有人能理解云浩那种有些超前的经济理念,就连云浩自己也是个半瓶子水,他只是见得多,知道一些手段和规则,可社会经济的底层逻辑他也说不明白。
萧瑀所说的东西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云里雾里,可没有人提出更多的异议,因为大家都听不懂,所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来反驳。
大家都有一种感觉:这理论好厉害!
虽不明但觉厉就是大唐贞观共和一千四百六十九年的最后一次朝会上弥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