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笑在腥风血雨中浸染多年,早就习惯了视人命如草芥,大伤小伤什么伤没受过,见过的鲜血淋漓的活人也不比手底下的死人少,如今明知叶景逸不敢对杜云飞下死手,单只看着杜云飞受些皮肉苦楚,她却险些把持不住。
太医已然为杜云飞处理过黏在伤口上的碎衣污血,笑笑一只手轻轻搭在杜云飞盖着的薄被上,强迫着自己不去脑补杜云飞受刑时的画面,脑海里却一遍遍浮现出他身陷困境却派人船给自己的话,她忽然有些恨,恨杜云飞独自一人默默承担下这些,恨当时轻信于他的自己,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过自己:看啊,这就是她苏笑笑,活的这么弱小,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所以,要变强啊。
笑笑原本轻搭在杜云飞身上薄被的手无意识的慢慢收紧,尽管只是攥住了被角却还是被杜云飞所察觉。杜云飞回过头来看着她,什么都没说,轻轻一笑。
来自广寒宫的温柔义无反顾的包裹住几缕被主人遗落冰凉的发丝。在只有伶仃星子的浓黑的长夜里,从来灼目的曜日也只是遥遥的看着月亮。
杜云飞明显是愣住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明明是有些更稳妥的法子,明明可以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不过是要再等上几年而已,甚至他可以列举千百条说法表述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也深知只要他讲给苏笑笑,它变一定会听,只是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让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儿落泪,便是他错了。
别说什么家国大义、轻重缓急,此时此刻,确实是他错的离谱。
杜云飞欲言又止,伸出手要抚『摸』她“笑笑...”
“杜云飞你别说话!”苏笑笑两眼通红恶狠狠的瞪着杜云飞。并不打算服软。
杜云飞张了张口没有做声。想了想,才再次谨慎的开口。
“叶景逸不会再风光多久,我保证。”他本来计划的便就是速战速决。不会让他继续这么快活下去。
“你要是再以身犯险你就是个大傻子,傻子是不配拥有夫人的。”怎么会,他已经认识到错了。杜云飞懊恼的想,垂下了头。
杜云飞捂着心口,表明自己的心意。“到时候明的要是不成,我就一刀杀了他,再带着你远走天涯,这些『乱』七八糟的都留给别人去收拾!”
苏笑笑捂住耳朵,大声喊道“我不想听!”
平息了胸口起伏后好一会儿,苏笑笑才缓了口气道:“陈升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叶景逸要是不想倒台,最迟明日,我就能接你回去。”
“好。”笑笑拉着杜云飞的手,整个身子靠在床边,低头抿唇默默坐着,直到耳朵捕捉到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才重新抬起头来,眼中已然是锋锐无匹的明亮,又很快被眼帘遮盖,再一看时便与往常差别不大,只带着灼灼的怒『色』。
“你果然在这儿。”一只手猛然推开房门,执着拂尘的太监弯腰退下,叶景逸大步流星往床榻处直直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队披甲的侍卫,银甲佩剑,环屋而立。
“我在这儿又能如何?”苏笑笑不为所动,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说话,她的眼睛一眨不眨,从始至终都盯着杜云飞。
叶景逸没有动,他带来的太监挥了挥拂尘,满屋的侍卫齐刷刷拔出一节剑鞘,屋子里满是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