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既然是专案组,当然就是精英小组,从各部门抽调精锐,恩,五十人一组怎么样?”
管理副处长也是想明白了,我搞不倒你行动副处长,我搞你手下也一样。
到时候让你手下背锅,自己加把力,小事说成大事,全部开除。最好多办几次专案组,开除一群人,到时候看谁还敢跟你。
行动副处长当然也知道专案组虽然替自己背了锅,但还是有些危害的。
不过他也不怪耀阳,毕竟他自己最重要嘛。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最大能力避免损失了。
行动副处长当即开口,摆手道:
“五十人太多了,二十人我看就差不多了,毕竟还有各大警署支援。”
“二十人怎么够,先前巩sir都已经说了,匪徒有二十几号人往上,还只是出现的。或许还有没出现的,不知道多少。二十人,真见到匪徒,怎么斗?”
管理副处长一副指点江山,一心为公的模样,说着又加码道:
“五十人我觉得都还不够,要不百人小组?”
靠,百人小组,怎么不千人小组!
这下子,不等行动副处长示意,为了自身利益,下面大部分警署署长都开口了:
“sir,我觉得管理副处长说得很有道理,二十人不多不少,应该就够了。”
“是啊,百人那还叫小组嘛,那已经是中队了。”
“人多眼杂,人越多越不方便查案,二十人正好。”
但这次管理处的人也有了借口,纷纷开口道:
“不对,匪徒人多势众,二十人去做什么,那是查案嘛,完全是让人送死,一百人我看都少了……”
“就是啊,我们做领导的,也不能没有人性啊。这么大案子,当然越多人越好,这样才能保障下面兄弟的安全嘛……”
讨论到专案组人数的问题,管理处和行动处吵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
偏偏专案组在港综市从未有过先例,处长听到两边的说法,都觉得有自己的道理,也拿不定主意。
而管理副处长与行动副处长两人,已经争得面红耳赤,都快打起来了。
按照管理副处长的说法,百人专案小组,每一个人都还得是警署队长级别的,才能算是精英。
行动副处长怎么能容忍这种“坑事”发生,据理力争,说出“头狮带群羊”的故事,希望把专案组的人员数量、素质,都降到最低,减小损失。
也正在会议室内,房顶都快被声浪掀翻时,耀阳豁然起身,大声道:
“处长,各位sir,我自荐专案组组长,并且愿意带领手下加入小组。”
“啊……?”
听到这种话,所有人马上安静,无不以“诡异”的眼神看向耀阳高大的身影。
专案组啊,真以为是好事啊?
说白了,就是背锅小组!
这种事还有人愿意做,而且还是自荐,带一家老小?
其中几个人,看耀阳的目光更是迷了。
处长,他本来就很看好耀阳,今天其多次提议,建议都非常好,对其就更加看重。
专案组的事,老实说,处长都没想过让耀阳参与进去。
行动副处长,更是如此。
今天是耀阳投入自己麾下第一次效力,没想到会议上就这么给力,不仅提出“恐怖份子”的说法,打脸整个管理部,更是提出“专案组”的建议,为自己推锅。
在行动副处长看来,耀阳绝对是个好下属,慢慢培养,就是自己下一位亲信。
专案组,行动副处长甚至愿意丢出几个警署署长,也不想让耀阳加入进去,影响到他的前途。
当然,更重要行动副处长也要让人知道,为自己出力的人,自己是不会亏待他的。
没曾想现在可倒好,他自己站起来加入了。
刘杰辉、巩家培、李智龙等,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耀阳这个人。
你要说他钻营,政斗厉害吧,他确实厉害,今天两次提议,都在点子上,为他的“主子”争光。
偏偏现在这种“大锅”,他也抢着扛,是什么意思呢?
唯一不开心的,恐怕就是管理副处长了。
管理副处长借力打力,借助“专案组”这个玩法,还准备玩残行动副处长,为自己取得巨大利益。
又是耀阳这个贱人,站起来打断。
十分不爽的摆手,管理副处长话道:
“雷sir,你要加入就加入,站起来做什么。好啊,算你一个,那还有九十九个名额……”
行动副处长赶紧也插话,提示道:
“sir,我记得你们旺角刚刚破获一宗大案,现在正在后续工作,十分忙碌。既然这么忙,你就先把自己的事做好。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很好,专案组不用你操心了。”
耀阳当然知道行动副处长维护自己,一番好意,不过心中早有计较的他,一脸坚定,直视处长,正色道
“处长,各位sir,我有自己足够的理由!”
“你说!”
处长扬手,严肃听取理由。
耀阳正气凛然,侃侃而谈道:
“专案组的方案,既然是我最先提出,那就由我开启,一定是最好。我耀阳自加入警务部以来,大大小小破获案子六十几单,也自信为精英,对于这单案子,亦有足够的信心。”
“更重要的是,抽调各警署精英,这个方案听起来不错,但事实上一定会影响各警署曰常工作。”
“我们旺角警署的环境,相信诸位也都有听说,警署不大,只管辖旺角。而西九龙总部,也能管辖旺角。”
“所以就算我们整个警署出动,办理这个案子,也不会对警务行动部造成什么影响。”
“多重考虑,由我旺角警署二十人成立专案组,全心破获这宗案子,是最好的选择。”
耀阳一番话,完全是在暗示自愿背锅,拯救整个行动部,也让诸多警署不用为难了。
行动副处长与众多警署署长听得,无不心中感动。
特别是行动副处长,更坚定要保住耀阳的心思:
“像这种既有能力,又肯连前程都不要,为自己分忧的下属,自己可实在太少了。”
可是不等行动副处长开口,管理副处长已经先一步,大为不爽道:
“专案组权力极大,组长至少也应该是警司,你区区一个总督察,凭什么做组长?又凭什么敢说能破案?”
“要我看,你就够资格做组员,你的下属,更是完全没资格参与到专案组里面。”
“你这么想进专案组,这样吧,你做组员,再找几十组员。另外再找一位高级警司做组长。”
“恩,也亏得你自荐,现在组员的选拔有样板了,就总督察,我看很适合。”
管理副处长的话,完全是英贵族似的宣布,更像是命令。
别说行动部的人听得不爽,就连处长也是眉头微皱。
中环系亦觉得这个家伙太嚣张。
选总督察做组员,还要几十号总督察。
这样一抽调,港综市警界还不大地震!
这种要求,实在无理,行动副处长就算脑子糊涂同意了,处长都不可能同意。
而耀阳对于管理副处长倒是一点不惧,一脸严肃道:
“sir,你这些话就太有失风度了。我们港综市警方,虽然警衔有高低,分工有不同,但每一位警员为市民服务的心理,绝对是一样的,维护社会治安的理念,更没有高下之分。”
“专案组有权不假,可那仅仅是为了破获这单案子,sir赋予的权力。无论是谁,都不能够乱用,要是专案组用权不是为了这单案子,一经发现,sir自然可以马上处理。所以“权大”这一条,根本不成立。”
“而各大警署的总督察虽然多,但他们大多负责小组工作,都有重任在身。不能为了现在一件案子,把所有人都拖住,让其他市民的正义得不到声张。”
“我耀阳虽然不才,可也一直代理着旺角警署署长工作,自大一句代理警司,应该不过份吧。”
“既然是这样,队长有怎么不能做?”
说着,耀阳不再理一脸气愤的管理副处长,直接看向处长道:
“处长,专案组首次成立,效果如何尚未可知,如果一开始就搅得满城风雨,事情没办好,笑话就大了。我们旺角警署二十人,不多也不少,可以先行试行。”
“案子破了,大家开心,天下太平。案子破不了,我耀阳愿意负全责,引咎辞职。只希望处长不要怪罪我的下属。”
说到最后,耀阳连大白话都出来了,但每一句话都豪迈非常,给人感觉是那么的真诚。
会议厅内高层尽皆动容,特别是行动副处长派系的人马,深觉这是一个可交的兄弟啊!
一场紧急会议,最终在耀阳据理力争之下,警方向外界宣布,这是一次恐怖袭击,并且让港综市市民最近小心一些,港综市可能已经有国际恐怖份子潜入了。
同时,警方成立专案组,权高势大,全港综市所有行动部门都要配合,负责专门办理这件案子。
耀阳作为专案组组长,旺角警署所有人直接转为专案组组员。
警察总部停车场。
耀阳与李智龙并排而行,走向自己的二手轿车。
李智龙一脸古怪,唉声叹气,不时看看耀阳,欲言又止。
眼看都快上车了,李智龙实在忍不住,拍了拍耀阳肩膀,开口道:
“老弟啊,今天你都已经“出尽风头”了,最后何必又要加入什么专案组,自己找麻烦呢。”
“那单案子,一看就很凶险的,就算能破案,也……哎……”
无疑,李智龙这人还是义气,上次耀阳帮他大忙,找回失枪后不语。
他今天也一直提点耀阳,只不过没想到耀阳有那么大动静,他没能拉住。
耀阳微微一笑,看着李智龙的胖脸,倒也“从善如流”称呼起来:
“老哥,案子再大,也总要有人去破嘛。我今天提议专案组的事,确实出尽风头,但也一定得罪了管理处的人。”
“如果专案组选人,真按照那管理副处长的所谓方法,我们整个行动部都会很麻烦。到时候作为提起这个方案的人,我又会被行动部恨上。”
“既然是这样,倒不如我主动请缨,只要这次能破案,让大家都看到专案组是有好处的。那以后再有什么专案小组,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有人再怪到我这个首提者身上了。”
李智龙也是聪明人,点头道:
“老弟,你说的道理我也知道。不过这单案子太危险了,那些匪徒没人性的,都出动火箭筒了,要是……”
耀阳对于李智龙的担忧,心下一暖,笑道:
“老哥,你放心吧,我只要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马上就通知飞虎队,自身危险不会很大的。”
“话是这么说!”
李智龙哪里不清楚这只是安慰的话,匪徒哪里会等你通知飞虎队,看到你可能就是一顿狠打,不过转念一想,事情已成定局。
李智龙又叹了口气:
“哎,算了,老弟,你自己小心吧,如果有什么需要,一个电话,湾仔警署的人马随你调动。”
话罢,李智龙走向自己的小车,自然有司机开车,送他回警署。
耀阳这会儿却不走了,走到自己轿车旁边站着,静静等待。
陆陆续续,有许多高层也来到停车场,开车走人。
到底是警方高层,交通工具方面,几乎人人都有。
和李智龙一样,许多警务行动部的高层看到耀阳,都会打招呼,或者聊上几句,表示全力支持耀阳工作。
而管理部、中环系的人,多是冷冷一笑,不屑撇嘴,各自上车离开。
直到半小时后,一个眼镜中年男人姗姗来迟,进入停车场。
这个男人,也是耀阳一直不走,等待的人。
“巩sir!”
立时,耀阳脸上挂着微笑,迎了上去。
“雷sir?”
不错,耀阳要等的正是刑事情报科巩家培。
看到耀阳,巩家培先是一愣,随即先行开口道:
雷sir是想要资料是吗?雷sir放心,我回去后马上把所有资料传给你。”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耀阳心中暗赞,表面依旧微笑道:
“资料不急,我有一件事还想问问巩sir。”
“哦?雷sir,你说。”
巩家培很严肃,说话几乎没表情,和昔曰的方洁霞颇有几分相似。
“巩sir在会议上有提过,蓝田枪会爆炸案,与慈善大会的袭击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是不是?”
耀阳开始问话,也严肃起来。
这一点,对于耀阳相当重要。
耀阳不是傻子,之所以敢接专案组,也是因为巩家培说过这一条。
蓝田枪会是李叔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如果两单案子一样,耀阳当然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做的。
破案,当然就不难了。
别看耀阳在会议上豪迈不已,好像是义气过人,为老大和同事背锅。
事实上耀阳又何尝不想借这个机会,再升一级呢!
自己的警衔是总督察,要升警司,若非特殊情况,起码还要熬两年,毕竟自己资历太浅,浅得过份…
可是现在这种大案,就是特殊情况了。
只要破得完美,再加上行动副处长已经是自己后台,上下使劲,绝对有机会。
巩家培似乎没想过耀阳会问这个问题,稍微怔了证,方才肯定道:
“虽然没有线索能够完全肯定,但如果让我用自己的经验判断,是!”
“两宗案子太多同样的地方,都是来历不明的人,都是重火力,最后也都出动了火箭筒,案发时间又只相隔一个礼拜。”
“而枪械鉴定部的同事给出过资料,在两个案发现场,都发现了同样型号的子弹。火箭筒所用的破甲弹,无论威力和型号,也是同样。”
听到这样的回答,耀阳心中大喜,表面不动声色道:
“是就行了,谢谢巩sir!”
话罢,耀阳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这……?”
但是这样简单的问话,一句后马上走,让巩家培却是愣住了,不由开口叫住耀阳道:
“雷sir,你就仅仅问这个?”
“其他的线索,巩sir直接传到旺角警署就可以了。巩sir这条线索,对我很重要。”
耀阳头也不回,右手高抬。
巩家培更愣了,完全想不明白耀阳的做法。
他手上可还有很多线索,毕竟当时慈善大会有很多记者,甚至有一两张嫌疑犯照片。
耀阳别的不着急要,问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简直是奇葩啊。
不由的,巩家培再喊道:
“雷sir,我所说的并没有太多实质证据可以支持证明,更多是我个人的推测。”
这时,耀阳停步回头,俊脸爽朗一笑,话语道:
“巩sir的经验,已经是最好的证据支持。”
呼……
巩家培听得,连自己都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有被人信任的感动,亦有对于耀阳的佩服,更多是不解。
他佩服耀阳的大气,敢接专案组,又直接说信任自己这个“陌生人”。
不解耀阳的自信到底哪儿来的,难道就凭自己刑事情报科主管的身份,就让对方这么信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第一次与耀阳正面对话后,巩家培印象深刻。
马尾下岭咀,属于港综市粉岭地区,港综市北区。
这里地处偏僻,已然属于郊区地带,旧楼、危房、老土坯房极多,大多又以平房为主。
近十年来,新建的楼盘屈指可数。
由于交通原因,这里房产比之港综市其他地区便宜许多,却完全找不到人买卖租赁,完全属于“有价无市”的情况。
也正是这个原因,这里发展十分落后,房屋除了本地人居住外,也多是出租给港综市最底层的务工者。
而这样一个地方,环境恶劣程度可想而知,比深水埗都还要乱。
瘾君子、流莺、骑兵、无业古惑仔,太多太多的龙蛇在这里居住。
李叔选择躲在这个地方,无疑真是遇上大麻烦了,要不然以他的身家,随随便便找一个地方,也比这里的环境好上千百倍。
自警察总部离开后,耀阳直接开车赶到这里。
到达目的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公用电话,传呼起了李浩扬。
十分钟后,关祖出现在耀阳面前,两人汇合。
“浩扬呢?”
“耀阳哥,扬哥在陪李叔说话,让我过来接你。”
关祖马上给出回应,并且压低声音道:
“李叔大腿受伤了,伤势不轻!”
“走,边走边说!”
耀阳一扬手,眉头微皱道:
“到底怎么回事?”
关祖带路指引,拐进一处连绵平房群,回应道:
“李叔也是帮人,被人连累了。”
平房群的岔道巷子,不时能看到一些年轻人集中在一起,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亦能看到骨瘦如柴的瘾君子,手里拿着针管,蹲坐在角落。人多眼杂,耀阳也不再多问,埋头与关祖往前走。
七拐八拐,在关祖的带领下,足足穿梭了五分钟,两人才在一栋非常破旧的平房门口停下。
这处平房,有点像内地农家小院,一米高的土坯围墙上杂草丛生,正大门那老旧木料,早也已经干裂起缝,好像随时都能爆裂一样。
“耀阳哥,就是这了!”
关祖肯定一句,随即上前轻轻拍门。
咚咚咚……
关祖拍门明显是轻手轻脚,可即便如此,门上的木屑纷飞,灰尘沙土狂掉。
老实说,如果不是关祖带路,耀阳都不会相信这里还住了人。
由此也可以看出,李叔是何等的老辣,躲在这种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谁?”
很快,木门后面有了回应,传出一道低沉男音。
“是我,人接到了。”
关祖立马回应。
吱……!
大概过了十秒钟,木门被打开一个小口,探出一名凶狠男人的脑袋,左右看了看,再打量关祖与耀阳。
足足又看了十来秒,他才拉开一道能容一人进入的空间,话语道:
“进来吧!”
关祖这才与耀阳前后进入了房门。
“恩?”
耀阳刚刚进入房门,就发现里面的凶险。
进门后就是前院,而院子里面足足坐了五个壮汉,手里拿着AK47,正对耀阳与关祖。
关祖似乎经历过这种情形了,倒是一点没表现出意外。
耀阳对此却很不习惯,心知李叔这次的麻烦,恐怕比想象中大很多。
这样的戒备法,无疑是对于自身安全极其不自信的表现。
“把枪收起来,没外人。”
这时,开门的凶狠男人关好了门,方才摆手,冷冷道:
“跟我来。”
院子里面的壮汉这才算听话,齐齐抬起AK,他们动作一致,从头到尾脸部半点变化没有。
看得出,这票人很不简单,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是一般小混混。
“难道是骑兵?”
心里暗暗琢磨,耀阳与关祖表面毫不含糊,跟着凶悍男人走动。
过前院,在凶悍男人的带领下,两人来到最西边的一间小堂屋。
推门而入,堂屋内,此刻有三人。
李浩扬、阿浪都是自己人,而李叔也在这里。
今天的李叔,看起来气色十分不好,脸色蜡黄,与往常在枪会遇到时,那份神采奕奕截然不同。
他穿着一身汗衫,外披西服,正靠坐在老旧的床上。
右脚被人用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直直放在矮凳上面。
从白布包裹透露出的血红,很明显能知道李叔的右脚受伤了,伤势还真是不轻。
又或者说,治疗手段十分有问题,包扎后都还流血,显然是不科学的。
“头!”
“耀阳哥!”
看到耀阳的身影,阿浪与李浩扬立马招呼。
李叔也挣扎着蹭了蹭,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道:
“耀阳,你来了!”
耀阳当即迎上,走到床前,仔细打量着李叔,发问道:
“李叔,你怎么样?”
“咯,你看到咯,受了点小伤。哎,人老了,身手退步了,现在连几个小不点都能伤到我。”
李叔话语好像很轻松,但情绪却是极为低落。
耀阳很有眼色,也不继续纠缠受伤的问题,单刀直入道:
“到底怎么回事?李叔,我希望你一五一十告诉我,你已经退出江湖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人炸你的枪会,伤了你?”
“阿祖说你是被人连累,谁连累了你?”
不等李叔说话,李浩扬抢先道:
“耀阳哥,这件事我已经清楚了,完全是……”
可是李浩扬一句话还没说得流畅,李叔已经加大音量,打断道:
“浩扬,我自己和耀阳说。”
呃……!
别人的话,李浩扬或许很少会听,但李叔对李浩扬确实有恩,现在对方又都受伤了,李浩扬也不便计较,马上没了声音,不过神色愤愤不平。
耀阳观察入微,见李浩扬的表情,便清楚这是李浩扬替李叔不值,不舒服了。
但是有什么不舒服呢?
不懂就问,耀阳再话道:
“李叔,你想自己说,那就自己说,我听着。”
李叔微微点头,开口道:
“耀阳,你说兄弟之间,特别是结拜兄弟,应不应该讲义气?”
“恩?”
李叔所谓的自己说,什么没说,先行一问。
耀阳心知,这种问题不好答,很容易被套路。
不过问题摆在面前,耀阳还不能不答,点头道:
“当然!”
李叔满意点头,继续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一个结拜兄弟死了,他的亲人,你会不会照顾?”
“如果有能力,一定会!”
耀阳连想都没想,马上回道。
对于耀阳连续两条答案,李叔无疑十分满意。
脸上挂着微笑,这个时候,李叔也才将事情款款道来:
“在四十年前,当时我刚开始做军火生意,有一次带货去泰国,意外救下一个人。那个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几岁,也就和我同样大小。”
“当时我救那个人的时候,那人身上中了三枪,说不出话,深度昏迷,已经快要死了。”
“还好,我年轻那会儿由于家里穷,常常上山采草药贴补家用,会那么一点急救。那时候我也是刚刚做成一笔大生意,心里高兴,善心大起,把那个人给救了。”
“那人命大,被救之后,还真就活了过来。”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人就是泰国有名的军火大亨第二代,他的父亲,是泰国博士!”
“博士?”
耀阳听着李叔的讲述,脑子里也快速思索起“泰国博士”这个名号。
还真别说,耀阳在警方资料库里面,曾经倒也看过“博士”这个名号。
记得博士确实非常有名,在整个东南亚都是有名的军火商,曾经一度号称泰国第一。
听说这个“博士”同东南亚很多社团都有合作,神秘无比。
可是不对啊,李叔说四十年前,他救博士的儿子,博士儿子二十几岁。
换句话说,博士四十年前至少都有四、五十岁了。
那为什么近十年来,博士依旧叱咤在军火界呢?
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还不肯收山?
李叔说话时,一直看着耀阳,似乎明白耀阳的想法,微笑道:
“你是不是很奇怪,博士为什么会在四十几年就出现了?而且岁数不小!”
耀阳点了点头,又摇头,突然道:
“博士不是一个人!”
“对!”
李叔赞赏一笑,话语道:
“博士确实不是一个人,其实说起来,博士可以算是一个家族。他们家族的人,无论是谁继承军火生意,都会被称为“博士”。”
“果然聪明!”
耀阳点头,心中也不由为博士家族点赞:
就凭这一招虚虚实实,让外界人士不明底细的操作,已经是很多人想不出,更做不出的手法了。
试想,道上混的,巴不得全天下人都认识自己。
博士家族偏偏就“反其道而行”,玩起了神秘。
这样或许会被许多人认为孬种,但退路巨大,随时都可以收山。
李叔此时话语不停,继续讲述道:
“我救了博士的儿子后,那小子为了报答我,提议和我结拜成兄弟。同时,也愿意介绍我一些很好的买家,在生意上带我一程。”
“我也正是因为他的帮忙,用了很短时间,就已经成为东南亚有名的军火商人。”
“不过生意做得越大,我的仇人也越来越多。我年轻的时候,喜出风头,又不像博士家族那般低调,都隐姓埋名。所以在当时,东南亚军火界太多人认识我,捧我、恨我、想杀我,数都数不清。”
“也因为仇人太多的缘故,我本来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都受了我的连累,最大的都没活过二十五岁。”
“在我最小的女儿死后,当时我真是怕了,伤心了,整天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当时我在家里足足待了一年,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把唯一的孙子送到了米国,从此不再见,军火全部处理得干干净净,自己回到港综市与当时的保安局局长谈好了条件。”
“二十年前,港综市是怎么样你们也应该很清楚。在当时,有钱就有得谈,就算天大的事,只要不是被现场抓到,都有谈判的余地。”
“我付出了不少,倒也得到了想要的身份,一张白板。只要我从此不再沾手军火买卖,港综市政府不再追究我以前的过错。”
耀阳听得连连点头,评价道:
“很好啊,所谓时势造英雄,李叔,你也算得上英雄。曾经风光无限,最后拿得起放得下,在最好的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世事无常,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李叔苦笑,对于耀阳的评价,显然有些不敢承担。
耀阳、李浩扬、阿浪、阿祖四人倒也明白,说好听点是“拿得起放得下”,说得不好听,李叔确实怕了,怕“断子绝孙”。
他回来的时间也确实是巧合,在那个特别的社会环境下,用经济洗白了身份。
如果他七十年代回来,廉政公署成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人啊,有时候也真是这样,世事如棋,阴差阳错或许就大胜了,苦心经营到头来却是凄惨的下场。
见李叔自顾感慨,耀阳不由再把话题扯回道:
“既然都退出江湖了,那很好啊!你六十年代退出,现在已经八十年代,即将跨入九十年代。难道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你还有仇人不甘?”
“仇人,我的仇人不是被抓,就是已经死了,整个东南亚和我同辈的军火商人,仅存的屈指可数。”
李叔摇头,随即方才继续道:
“我当年退出江湖,手下兄弟们都不同意,而最不满意的还不是他们,是我的那位结拜兄弟,当时已经继承为新一代博士的家伙。”
“那老家伙觉得,给我介绍那么多客人,我说不做就不做了,那些客人很不满意。另外,那老家伙或许觉得我胆怯,也让他跟着丢人了吧。总之很多的原因,已经说不清楚了。”
耀阳点头,对于博士倒也能够理解。
试想,我帮衬你把生意做起来,还成为东南亚鼎鼎有名的军火商。
你说不做就不做了,那我给你那些渠道怎么办。
你放了人家鸽子,人家绝对会找博士这个介绍人。
换言之,你撂挑子,影响的不会是你一个人,整条生意线路都要受到影响。
不过耀阳这会儿也不说这话,安慰道:
“他虽然很不满意,但到底还是让你金盆洗手,平静度曰了。以你口中博士的势力,如果他真动手阻止,你恐怕早就不在了吧。”
“是啊!他生气归生气,但对我这个兄弟,却从来没真正为难。”
李叔眼神惆怅,感慨道。
听到这里,耀阳都不用继续听,心里已然明白很多,试探道:
“所以这次遇袭,与你本身无关,完全是博士的事?他来港综市了,你要帮你的结拜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