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堂主早就接到了苏一夏的命令,对教主的畏惧让他没有一点犹豫的把最高指挥权交给了沈由,像个话痨一样把这二十来天的伤亡情况、装备武器损耗、粮草剩余,北蛮进攻的时间规律、战术、人数、每场战争的时长,双方的伤亡对比、实力对比,以及他与北蛮对战的心得等等都毫不藏私的说了出来。
沈由也没有托大,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等到舒堂主说完,沈由已经预测出了北蛮下次的攻城时间。
但是,在迎战和反击之前,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问:“北齐关至北越城的百姓逃出来了多少?”
舒堂主面上沉痛:“逃出来三成,但是我没让他们留在北雁城,悄悄打开城门都放到南边去了。这城里留下的都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他们的祖祖辈辈和根都在这里,故土难离,城不破死都不愿意走。”
这也是舒堂主从迫不得已到后来真心实意想要守住城门的原因,哎,年纪大了,就是那么容易被感动。
沦陷的七座城池虽然是军事驻地,但里面生活的百姓也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人,世人都默认没有逃出来的这些人都死了,但是沈由却有种他们还活着的预感。
当晚,沈由带着挑选出来的死士摸进了北越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被圈在一起、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百姓。他们在大雪中挤成一团取暖,周围四个角各立着一根木桩子,木桩子中间扯着两根粗绳。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抬脚就能迈出去的高度,这个围栏根本不是用来阻止百姓逃跑,它更是带着一种侮辱和轻蔑的意味。百姓们明明能轻而易举地跨出去,却不敢逃,逃不出去,只能等死。
两步距离的地方,北蛮人正围着篝火烤肉喝酒,火焰升腾把空气映照的红通通的,带着暖人的热度。
一个孩子又冷又饿脑子迷糊了,从娘亲无力的怀抱中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他伸着瘦巴巴的小手,像是在渴望温暖,又像是在讨要食物。
北蛮人注意到了他,抽出腰间的大刀砍了过去,孩子连呼痛声都没有,悄无声息地倒下了,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地面。
孩子的娘亲发出一声沙哑、断断续续的叫声,她扑过来想要抱起自己的孩子,却被北蛮士兵拎起来,扔在地上撕开了衣服。
火堆边的北蛮人围了过来,哄笑着看着地上的士兵和女人,还有人进了围栏里面,也抓出来女人按在地上,像是没有智慧的野兽,丑陋至极。
沈由脸色阴沉的比夜色更黑更暗更幽深,他没有再等待最佳时机,而是给死士们比了一个手势。直接如同一只猎豹从暗处跃出去,迅疾又凶狠地把三棱军刺扎进火堆旁那个壮硕高大的男人腹部,顿时血流如注。
他一手扼住男人的脖子,一手拗断他的两条胳膊,低沉的声音用内力扩散出去,在北风呼啸的凛冽寒夜里,宛如死亡的宣告:“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