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蒂沉默了一瞬,笑着说:“骗你的,小坏蛋。虽然在我心里我们已经结婚了,但事实上,我还在追求你,每天晚上都希望你能梦到我、每天早上起来都希望这一天你能接受我。”
苏一夏一脸意外,没想到孔蒂又会在关键时刻改口,不过这样最好,她的孔蒂足够优秀足够强大,不应该开始一场以欺骗和隐瞒为根基的恋爱、在以后相处时的甜蜜时光里惴惴不安的担心谎言被揭穿。
她眉眼弯弯的说:“我是不是很优秀,所以你才会这么喜欢我?”
孔蒂挑了挑眉,十分毒舌地说:“你一点都不优秀,刚见面的时候,你内向、软弱、自卑、没有主见,除了长得还能勉强入眼,真是一个优点都找不出来……”
苏一夏立刻黑了脸,一点都不想再理他甚至想让他在这个世界打光棍。
见她嘟着嘴生闷气,孔蒂眸中含笑,他发现失忆了的苏一夏就像是开心果一样,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让他心情愉悦心满意足。
欣赏了一会儿她难得露出的幼稚表情,孔蒂才缓缓地说:“但是我就是喜欢你啊,听到你的声音就牵肠挂肚,看到你的脸就魂牵梦萦,你就像是宙斯特意迎合我的喜好创造出来的潘多拉,我们天生一对。感谢耶和华,感谢造物主,感谢丘比特,感谢春风和雨露。”
苏一夏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轻哼了一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这些信仰串频道了,哼。”
孔蒂终于抚掌大笑了起来,叹息般轻喃道:“钟灵,我的小钟灵,我的傲娇小可爱,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苏一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孔蒂赶紧点了点她的额头,严肃道:“不许笑,没有从ICU出来就不准笑。”
问题是笑意来了和人打嗝一样,忍都忍不住,按着钟灵的性格,失忆了就是一个纯粹直白的少女,苏一夏又在界限模糊不清的地方加了一点私设,让她笑点特别低、特别容易笑。
于是,苏一夏再次把自己笑得晕乎乎的。
医生被叫过来调整呼吸机频率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无语的。他从来没见过在ICU里面的病人能像苏一夏这么乐观、以这种奇葩的方式折腾的,这是嫌命长还是嫌住院费不够贵?!
等到孔蒂从ICU出来的时候,医生就诚恳地建议把苏一夏转到普通病房,这对她的后续治疗没影响,但是却能让他俩随时见面,无论是谈人生谈理想,还是摸摸脸静静看着你发呆,想咋滴就能咋滴。
孔蒂心动了,再三确认苏一夏现在的状态好到爆炸、完全可以住在普通病房、并在ICU多加观察了两天后,雷厉风行的就给她换了一个豪华的单人病房,浴室卧室更衣室都有的那种。
苏一夏一换病房,立刻欢喜道:“我快要出院了吗?”
“你想得美。”
孔蒂毫不留情地打击她,语气凉凉地说:“你有能耐站在大马路上给人挡车,那你就老老实实住院,笨蛋小螳螂。”
苏一夏的关注点很独特,她没有去纠结自己为什么给人挡车、给谁挡车,而是幽怨道:“尼克,我发现你的中文很厉害,你是在中国长大的吗?连螳臂当车都知道?”
说到这,她像是忽然来了兴趣,叽叽喳喳的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啊?一个歪果仁一个中国萌妹子,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男人和一个可爱的大学生,这中间有多少曲折动人的故事、撒了多少狗血?嗯嗯嗯?”
坚持自己收拾东西的孔蒂被她闹得不行,感慨道:“小钟灵,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自恋这么吵。”见苏一夏不高兴的沉了脸,他话音一转道,“小笨蛋,你现在还没发现这里是国外?我们在法国巴黎,你在半年前来艾克斯马赛大学学油画,因为那里是你最喜欢的画家保罗·塞尚的母校……”
孔蒂先生一点都没有隐瞒,再加上他担心只能躺床上动弹不了的苏一夏说话太多对身体不好,就干脆自己多说一点让她被迫当一个安静的听众,然后完整的科普了她离家出国留学、自己受方远的嘱托照顾她但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她的过程。
当事人苏一夏表示孔蒂说的完全符合事实,一点夸张和扭曲都没有,她一边想着她脑公就是这么自信霸气不惧怕任何情敌,一边又笑个不停:“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色,竟然还说我只能勉强入眼,你嘴这么硬,咋不上天呢?”
此时孔蒂正接了一杯水,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咕咚”两口把一杯水喝完,然后大跨步走到床边。
他的动作比平日里更大更急,苏一夏无端感到了一股压迫感,她下意识盯着孔蒂的眼睛,看到了侵略性极强的眼神,眼珠子赶紧往旁边乱转,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撑在她脑侧的卷起一半袖子的胳膊,上面线条流畅肌肉迸发……
苏一夏莫名的开始犯怂,小声道:“尼克……”
“上你。”
孔蒂轻轻抬着苏一夏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苏一夏脑子短路了,十分丢脸地说:“我、我缺氧!”
“呵呵,我还没开始呢你就缺氧了?”
苏一夏:“啊?”
她张着嘴,眸光潋滟的望着孔蒂,仿佛在邀请他。
孔蒂无声地加深了这个吻,等到苏一夏双眼泛着水光小声哼哼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他用大拇指抹去她唇上的水渍,带着三分痞意道:“幸好你没有伤到肺。”
苏一夏没有听懂,但在看到孔蒂色气满满的舔自己的大拇指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伤到肺部,接吻这种考验肺活量的力气活儿他们短时间内都做不了了,那岂不是很可惜?
苏一夏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企图用眼神谴责他,说:“我现在还是个病号。”
孔蒂:“所以我只是亲亲你。”
苏一夏:“……”
这个禽兽!
孔蒂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来苏一夏在心里骂他,他轻哼一声说:“小坏蛋,好好养伤,等你出院了,我有一堆账等着跟你算。”
苏一夏:“……”
一点都不带怕的,大不了躺平任睡。
孔蒂不愿意让护工照顾苏一夏,就在病房的小客厅里摆了一张桌子办公,如果苏一夏的小套间不关门,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而这个距离也保证他在做翻阅文件喝水等动作时发出的轻微声音不会影响到苏一夏。
在孔蒂的精心照顾下,半个月后,苏一夏已经能倚在厚厚的枕头上欣赏外面的景色,一日,她发现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无声飘落,下意识算了算日子,忽然想起来了被自己抛到脑后的学校和考试。
苏一夏:“……”
临近圣诞节,孔蒂越来越忙了,一天到晚眼睛都离不开文件和电脑屏幕,但他依旧时刻分神给苏一夏,因此立刻就发现她神情悲怆的望着窗户。他心中一惊,赶紧走了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故意说着让气氛轻松的话:“怎么了?得了病中抑郁症?”
苏一夏被这个诡异的名字逗笑了,知道孔蒂担心自己心情不好影响身体恢复,她也不吊着他让他担心,用“我完了”的语气说:“我还没有考试完,我要挂科了,只剩最后一科了我竟然没考完!”
孔蒂呼吸一窒,俯身握住苏一夏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仔细看,轻声道:“你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