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兮双眼含着泪水,她一直听着吕月姝和月默默的对话,这一刻她自己也是纳闷的,为何吕月姝会对段葛兮恨成那样子,为什么?可不是为了自己吗?段葛兮伤害了自己,吕月姝便和段葛兮不共戴天。
可段葛兮总归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现在看这吕月姝的维护,就像是自己才是吕月姝的亲生女儿。
段悠兮让丫鬟扶着身子,对吕月姝道:“娘亲,你真的要对二妹下手?”其实段悠兮知道吕月姝恨死了段葛兮,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吕月姝能口口声声的叫段葛兮为小贱人,而且还恨不得喝血吃肉的那种恨。
这仇恨,非得是不共戴天之仇才能做的出来的。可是和段葛兮有深仇大恨的是自己,不是吕月姝。
吕月姝看着段悠兮心里一软,这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她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段悠兮,因为一旦告诉了段悠兮,势必就告诉了很多人,若是很多人知道这个秘密,便会有很多人讨论她,这将是她身上永远的一个污名。
既然当初决定了给悠兮谋一个好前程,那就一定要坚守下去。
吕月姝扶着段悠兮的肩膀就像一个最慈善的母亲,道:“悠兮,娘亲原来告诉过你她是天煞孤星,她这样的煞星娘亲自然是不待见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在娘亲的心中,你才是我吕月姝的亲生闺女。”
段悠兮向来心思敏感多疑,十分聪慧而且善于心机,所以在掩藏秘密这一块,吕月姝绝对不敢马虎。
段悠兮点点头,十分感怀道:“娘亲,悠兮只是好奇,从未怀疑过娘亲的真心。”
吕月姝双目含着点点星光,拉着段悠兮的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怜悯。
青雨院,段葛兮刚刚和秦寂然周旋了一番,回到房间里面的时候身子已经十分的乏力了,但是她的心情不错,因为在秦寂然的事情上,她算是有了一点机会,有了一点可能会被秦寂然庇护的机会。
她不知道为何会信任秦寂然,那么一个遗世独立的冷血男子,她居然胆敢与虎谋皮,而且她现在不是不害怕,可明明心里是害怕的,可是又觉得这样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这一条重生复仇之路,走的十分缓慢,虽然说面对敌人的时候,她总会有办法应对,可若哪一天,敌人足够重视她了,要合谋把她整死,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若是自己身后站的是秦寂然这样的人,那她便不怕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照闯无疑,这或许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吧,真好。
段悠兮有沈家吕家和段家撑腰,那她就找秦寂然这样的人撑腰吧,可是段葛兮想到撑腰这两个字,不觉有点失望,秦寂然肯定不会给她撑腰的,若是喜欢看她的演戏,也只会给她保命而已。
寒冬腊月,最冷的京城,处处都是风雪冒栋,青砖琉璃瓦之间处处雪白,街道小巷中只有一些贩夫走卒为了生计并未歇业。
一些酒肆茶坊里面因为有地龙的关系,倒是热闹的很。
在这个气氛下,人们既不外出,所以谈论最多的便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奇闻异事。
比如,说人多的地方都在谈论京城的几大家族,还比如谈论一些京城有名的贵女,其中谈论的最多的便是段家的几个姐妹,还有吕月姝。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这个偌大的京城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在男人的圈子谈论最多的便是段葛兮或许比段悠兮出色。
在女子的谈论圈子里面,便是说吕月姝伪善,吕月姝是一个极其伪善的人,她的内心是狰狞的,但是表情永远都是高贵温和的。
这个冬季,最寒冷的季节,渗人的冷似乎冻僵了万物,但是并没有冻僵任何的流言蜚语的东西,吕月姝的形象好像变化了,段悠兮好像出了一身瑕疵,至于什么瑕疵,这便是绝对深刻的秘密。
在段家的青雨院子外面,两个穿着鼠皮大麾的男子,怀中抱着一把剑,其中有一个颇为面冷的男子腰间还挂着一个不错的玉佩,这便是漠北。
漠北对潇远道:“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小姐的院子我们平白无故又不敢进去,这可咋办啊?”
潇远挥挥手道:“你去找老胡,他的房间里面有酒,有火盆,你先去取取暖,等你过来的时候我再过去。”
漠北点点头道:“那好,我走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就回来了。”
说罢,漠北留下潇远一个人离开了。
这时候,一个隐藏极好的人影探出一个头,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漠北离去的背影。
男子身边有一个丫鬟,轻声道:“阿济,为二小姐办事的人是不是漠北啊,你跟踪了好几天可曾有证据去夫人面前告发他?”
阿济皱皱眉头道:“漠北实在是太狡猾,潇远的功夫不如漠北,所以换疙瘩梅的不可能是潇远,若是潇远换的,肯定会被漠北发现,你告诉夫人,二小姐的爪牙是漠北。”
丫鬟摇摇头道:“阿济,不可以,光告诉夫人漠北是二小姐的爪牙未必就可行,夫人现在要的是证据和人,一些罅隙里面的东西和怀疑恐怕会触怒夫人的。”
阿济点点头,,目光流过意思阴鸷的东西,他沉沉道:“好,我现在不急,反正已经有目标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证据。”
丫鬟欣慰的点点头道:“那样最好,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这个时候能把二小姐如此厉害的爪牙摘掉,想必夫人是极为欢喜的,若是夫人心里高兴了,你的位置就会越高。”
阿济点点头,他实在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阿济对小丫鬟道:“漠北已经走远了,我上前去看看,多跟踪观察几次,他总会露出破绽,一但有破绽了,便可以告诉夫人。”
丫鬟点点头。
阿济的身子很快便消失在一片雪景掩映的植被中。
这边,漠北奋力的用尽所有的内力,把速度提升到一个极致的状态,这几天他一直感觉有人在跟踪他。
至于有人跟踪他这件事,他第一个就告诉了段葛兮,所以段葛兮现在是在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所以,他今天故意在青雨院外面跟潇远说出这番话,目的就是让跟踪之人浮出水面。
但是他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一个热闹的酒肆之地,他只要进来,只要找到那么一个人就可以了。
很快,他到了热闹非凡的酒肆,大家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谈论着高门府邸的大事。
漠北的目光从所有的面孔上面扫了一遍,最终落在一个男子的脸上。
看来小姐让他找的是这个男子,是段水冰的护院,王光。
这个男子,漠北是认识的,在那次给段家几位小姐选择护院的时候,他和这个男子站在一起。
所以,这个时候打招呼是极为自然的。
漠北在找王光之前,用余光扫了一下身后,果不其然,那个跟踪者来了,看来吕月姝豢养的高手还真不少,不过漠北并未打算藏着掖着,他就是要将计就计,祸水东引。
漠北行至王光的身边,大大咧咧的打招呼道:“王兄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气坐在这里喝喝酒,听听说书,再唠唠嗑,日子过的滋润的很啊。”
王光见是青雨院的护卫漠北,顿时鼻子一哼道:“你的主子本事不小,风头正盛,你若是随意跟我这种人走的近,不是在伤你的主子的颜面吗?”
漠北呵呵一声,道:“哪有的事,王兄你想多了,我主子虽然不错,但是那是主子的事,是我这个看门的干涉不了的,今天看门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于是就想找一个暖和的地方,结果就到了这里,没有想到和王兄居然如此有缘分。”
看见漠北十分爽朗,但是王光却不敢多说话,因为他的主子段水冰是一个心肠极为狭隘的人,若是知道他和青雨院的人有来往,肯定会气的在院子里面发疯,他这个主子样貌不错,但就是脾气和心眼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不过,他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
王光十分不待见漠北,但是看着前面喝光的几个酒壶,便对漠北道:“我看你如此豪爽,不如你请客吧。”
漠北想也不想的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王光的桌子上面,道:“王兄,这几两银子应该能付你的酒钱吧。”
王光一看,眼睛都直了,岂止是这顿酒钱,就是每天连续喝酒,这银子也够付半个月的酒钱了。
而且段水冰向来比较抠门,一个因为她是庶女,月利自然不多,很多赏赐都是从吕月姝那里讨来的。
但是漠北一出手便是如此豪气,看来青雨院那位主子不仅有银子还出手阔绰。
王光的态度立马变的客气了起来,他对漠北问道:“你们主子真好,若是我也有这样的主子该多好。”
漠北打心里鄙视王光这样的人,但也仅仅是心里鄙视,他还要利用王光,不过漠北很奇怪,为何小姐知道王光在这里,为何小姐还知道王光是一个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人。
掩饰疑惑,漠北对王光道:“嗨,这有什么,我对王兄是一见如故,若是王兄喜欢我这个人,以后我银子便是王兄的银子,我愿意和王兄一起快活,我们来一杯。”
说完,漠北豪气的端着酒杯和王光碰了一下杯子,但是他的余光看见那个跟踪的男子还在。
和王光喝完一杯酒,漠北忽然对王光道:“王兄,这冬天实在是太冷,若是能在家里窝着,学着主子一样,房间里面放几盆梅花,尤其是那疙瘩梅花该多好看。”
王光贪图漠北身上的银子,所以再说话时,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道:“对对对,上次我的主子说最好看的梅花,就是涵芬苑和青雨院的梅花,若是能看看那两盆梅花也算是有眼福了,对吧?”
漠北一笑,好像引人入戏了,他心里对段葛兮是越来越佩服,段葛兮之所以要做这件事,就是因为段葛兮嗅到了吕月姝的阴谋,吕月姝想铲除自己,所以才会布一场这样的局,一场什么样子局?一场误导吕月姝的局,一场把王光当做筏子的局。
漠北点点头,道:“那梅花确实好,在粉彩瓷器的盆子里面长势特别好,不过,涵芬苑的更好。”
为了漠北今后不加犹豫的掏银子,王光笑眯眯道:“涵芬苑的梅花好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青雨院的梅花换掉就是,只要你自己的主子开心,有银子就行。”
漠北眼神一闪,道:“王兄好主意,只是我不敢换,这功夫实在不怎么样,若是强行交换怕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王光喝酒喝大了,于是一拍大腿,道:“怕什么,以后漠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情,漠兄想干什么,就是我王光想干什么。”
漠北急忙起身对王光作揖大:“王兄实在仗义,我漠北感激不尽,。”
漠北继续和王光喝了一壶酒,待那监视男子闪身不见了,漠北才急忙起身告辞。
青雨院。
阿露掩上门,房间里面地龙的温度烧的很高,地面上有一条厚厚的地毯,就算现在在极冷的天气也不会觉得冷,所有段葛随意一身撒花烟罗衫。
段葛兮的面前是回来复命的漠北,漠北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寒冷之气和一股酒气,因为怕呛了小姐,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
段葛兮抿了一口热茶,开口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漠北向来冷面,但是现在也忍不住有点激动道:“小姐你可神了,一切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只是小姐如何得知王光的底细?”
段葛兮笑道:“王光这个人我见过几次,因为是段水冰的护卫,所以并不尊重我,但是他的眼神总是有贪婪之色,所以我以为他是一个攀高踩低,也是一个贪图小恩小惠的人。”
漠北点点头道:“是啊,那一锭银子也不多。”
段葛兮继续道:“这次吕月姝对你起了疑心,若是不祸水东引,只怕你会性命不保,若这次王光成了你的替死鬼,以后就要收敛点,万千不要被吕月姝再抓到把柄了。”
漠北知道,最近吕月姝在段家暗地里面进行“清扫”,目的就是为了扫出那个交换梅花的人,也就是小姐的人。
吕月姝这是想把小姐的胳膊给砍去。
不过,这次好像不行了。
芙蓉院。
侍卫男子跪在地上,对吕月姝道:“夫人,奴才就打听了这些,青雨院那个护卫不是那天换梅花的高手,是王光,就是他,是王光换了那梅花,王光被二小姐用银子收买了。”
吕月姝咬咬牙道;“那个王光果真说涵芬苑的梅花好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青雨院的梅花换掉就是,只要自己的主子开心,有银子就行?”
侍卫男子点点头,他隐匿了之前的那个环节,就是之前见王光并不待见漠北。
男子知道吕月姝现在已经是急火攻心,恨不得马上把那换梅花的高手揪出来给大小姐报仇雪恨,为了避免旁生枝节,他决定了这样的对吕月姝和盘托出,免得自己的麻烦不断。
吕月姝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关节泛白,半晌后她冷冷道:“再看看,再等等证据,若是抓到王光的把柄,我定要他碎尸万段。”
侍卫男子点点头,立马应允。
吕月姝又道:“青雨院那个叫做漠北的护卫也给我盯紧了,这次我要他们个个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