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吕月姝还觉得段葛兮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可是现在想起来,段葛兮这一世分明是要报仇的,对于一个要报仇的人来说,她肯定要颠覆这所有人的命运。
吕月姝最后心死如灰道:“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段葛兮垂眸道:“黄泉路上我会一个一个送人下来的,既然我重生了,你就可以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黄泉路,既然有黄泉路,你慢点走,他们一个一个都会下来陪你的,到时候你要问清楚,也是可以的。”
吕月姝的眼睛闭了闭,她很想一直沉浸在刚才在头脑里面出现的那个画面里,那才是她追求的生活,那才是她谋划了那么久多想要过的日子,可惜好像在上一世就达到了。
段葛兮的手在袖子里面垂了垂,不一会伸出手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吕月姝,道:“这个东西你喝了下去,喝下去你就不会胡言乱语了,你知道了这么多,总不能还能在死之前说出什么话来吧。”
吕月姝看着段葛兮递过来的药丸,猛地摇头道:“我不喝,我不要喝,你拿开。”
她就是想着还有一个晚上,在死之前,不,等会说不定段鹄就会找到那个能植皮的大夫。
只要那个大夫过来,她一定要把段葛兮的阴谋说个干干净净,让世人知道段葛兮要做的事情有多大,可是下一刻,段葛兮就递上这么一个让人说不出话的药物,她坚决不能喝。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摇摇头道:“你还是喝了吧,这药丸不苦,既然我拿出来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本事能拒绝吗?你难道不知道漠北是什么人?”
吕月姝的瞳孔一缩,猛地想起刚才头脑里面那些画面,在这些画面里面她好像时不时的会看到一个人,一个在秦秀逸面前的带刀侍卫,她还纳闷为何这个侍卫看起来这么眼熟,哪里知道这就是段葛兮身边的人。
段葛兮知道吕月姝知道了漠北的身份,于是道:“他就在我这院子不远处,他现在那么听我的话,难道你能从他的手上拒绝这颗药物?”
吕月姝眼神移到段葛兮的脸上,眼神空洞而又悲切,狰狞而又平静,不甘而又无法,她最后总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道:“还是你狠。”
紧接着便把段葛兮手中的那药丸子抢夺过去,一个囫囵就吞入了口中。
段葛兮满意的看着吕月姝的动作,道:“这就对了,不要做没用的挣扎,要认清楚现实。”
都这个时候了,天气也黑了好一会,段葛兮也要走了。
吕月姝上一世丧尽天良,这一世必然要遭受这样的惩罚,这是宿命,也是天道轮回的报应。
段葛兮回青雨院没有多久,就听到段鹄让刘福海带了一个大夫,然后没有多久天就亮了,天刚刚亮的时候便听到芙蓉院传来的消息,吕月姝悬梁自尽了
吕月姝是死了,关于吕月姝是怎么死的,段家对人是这样的说的,说吕月姝感叹命运多舛,因为出生的关系给子女和家族带了了无尽了麻烦,为了让自己能赎罪,所以投缳自尽了,用自己的死给段家洗白。
段家对于吕月姝的死大肆的操办,几乎动用了段家不少的钱财,要把吕月姝的丧事办理的风风光光的。
段鹄和段老夫人这招实在算得上高明至极,之前嘲笑段鹄的那些同僚,在知道吕月姝自杀后反而一个人不敢嘲笑了,这毕竟人家是用自己的命给段家挣回来的清白,这是吕月姝用自己的一切给段家带来的最后慰藉。
懂门道的人或许会疑虑一下,吕月姝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自己投缳自缢。
不懂门道的人还在外面咱们吕月姝,感叹吕月姝识大体。
而这个世界上,自然是不懂门道的人比懂门道的多得多,所以对于吕月姝的流言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段家最近这几天来吊唁的热络绎不绝,段葛兮段水云,秋姨娘红姨娘,甚至是给顶着大肚子的余蓉蓉都没有例外的跪在灵堂里面,给吊唁的客人来行礼。
只有段悠兮这唯一一个晚辈抱恙在身,听说病的很严重,
陈絮,洪秀晶还有梁清茹都想进涵芬苑看看段悠兮都被段家的人拒绝了,这三个女子十分的纳闷为何悠兮会抱恙在身上了?但是段家的口风很紧,不管如何都打听不出所以然来。
索性就把这个责任推到段葛兮身上去了。
看见段葛兮跪在灵堂里面,身边正好是吕月姝的牌位,原本看着渗人的灵堂,居然因为段葛兮一身白色的麻衣而变得十分具有观赏性。
这在她们三个看来简直就是碍眼至极,原来还不觉得段葛兮有多么的好看,跟薛善雪站在一起简直没法比。
可是现在看起来段葛兮好像长开了不少,或许在段家的日子过的比较滋润,连脸上的气色都好了很多,她身上的灵气沾染着些许魅惑之感,即便她身边余蓉蓉,红姨娘等姿色不俗的女子,也只是给她做了陪衬。
洪秀晶和梁清茹两眼一对视,于是上前去给吕月姝的灵位上香,鞠躬,在随便的吊唁几句。
是陈絮吊唁的,她眼中充满了哀愁,道:“段夫人,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难道就甘心这么走吗?你虽然为段家保全的名声,可是没有必要所有的名声都要保全吧,你忍心撇下悠兮吗?你人心撇下鸿哥儿吗?悠兮是你最喜欢的,最疼爱的,你舍得抛弃她们和骨肉分离吗?段夫人你可走的真快,你这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啊,以后悠兮可怎么办啊,她现在还未成婚啊!”
陈絮和段葛兮在之前的校检就结下了梁子,何况她们和段悠兮之间更多的时候都是真诚的姐妹之情,有时候虽然她们也会巴结段悠兮,但是年少无知在一起,又有很多志趣相投,所以她们之间也算是十分契合的。
陈絮这番话还带着压抑说出来的若是不带压抑,她肯定会把段葛兮编排死。
段葛兮仍旧跪着视若无睹,段葛兮身边的段水云略微看了段葛兮一眼,也不言语。
余蓉蓉则挺着大肚子,看起来身子十分沉重,身边还有两个嬷嬷和丫鬟伺候着。
红姨娘十分鄙视段葛兮,这个时候看见有人想膈应段葛兮几句,她也乐得在身边看热闹。
秋姨娘不见任何的愁绪,她在给火盆里面添着纸钱,没人看清楚她的神情,但是她此时的嘴巴是带着意思弧度,她的神思完全不在这里,她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和段水冰见上一面,她要看看段水冰在干什么,段水冰还好不好。
见陈絮把话说完,洪秀晶立马瞪了段葛兮一眼,附和着陈絮道:“你说的是没错,段夫人护着不该护着的人就不对了,这人的位置怎么就不变化一下呢?有的人活着简直就是祸害,段夫人是好人,虽然身份上有些尴尬,可是她也不该死了啊,这恶人还好好的活着,假惺惺的跪在这里,心里指不定该怎么乐着了。”
陈絮和洪秀晶二人一唱一和,红姨娘和余蓉蓉也都不答话。
红姨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余蓉蓉则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一边跪着地上的软垫上面,一边摸着自己的肚皮,大有一种把自己的置身事外的感觉。
这人就是这样,段葛兮原来落魄的时候都是落井下石的人,后来势力大增的时候,周围都是虚情假意的人,现在被人侮辱的时候,周围的人又是隔岸观火的人,这很好,很好。
段葛兮跪在地上,面色无常,但是心里已经衍生出来一点其他的意思,这些人实在是太聒噪。
段葛兮并不想在在言语上有什么,毕竟今天的人很多,很多人便有很多双眼睛,这个时候她不会读多说一句话。
就在段葛兮决定隐忍片刻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始比例剥落的响起,那女子的声音道:“陈絮,洪秀晶,你们有本事在这里说别人的不是,你们怎么不看看你们自己,原来在宣德堂的时候巴结的人巴结的不得了,人家段大小姐唾一口唾沫你们都恨不得上去抢着吃,怎么,嘴巴脏了,脏到现在还舍不得刷牙啊?还说什么护着不该护着的人,难道你们忘记了段葛兮才是段夫人的亲生女儿,她一个亲生女儿守着灵堂,这事有错吗?反而段夫人心心念念的大小姐,现在却在院子里面称病不敢出来,这是她做人的不对吧?段大小姐做人的不对,你们归结到别人的身上干什么?”
段葛兮倒吸一口凉气,这熟悉的声音不是韩敏敏又是谁。
韩敏敏的扶着韩夫人,戴着长麻,看样子这也是要给吕月姝吊唁的。
只是韩敏敏这番话实在是太损人了一点,居然把陈絮和洪秀晶贬的一文不值,这不是要气的她们就在灵堂里面打起来吗?
不过,段葛兮心里十分感激,韩敏敏出现在这个点子上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给她解了她不能解的气。
韩敏敏不顾气的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洪秀晶和陈絮,她直接走上去随便给吕月姝灵位上了一炷香,然后接受段葛兮的磕头,段葛兮在磕头的时候,韩敏敏回敬的鞠躬,道:“没事的,她们不敢欺负你,有我在,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在这个时候给你找茬。”
韩夫人也点点头。
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这两母女还真的出奇的一致啊,不过段葛兮的心里十分的感动。
于是给韩敏敏点点头。
段葛兮点头的时候恰好被洪秀晶陈絮看到了,她们现在怒火冲冲的看着段葛兮,恨不得把段葛兮的肉都给撕扯了吃。
不过,韩敏敏喜欢舞刀弄棒的,这个时候有韩敏敏罩着最好欺负的段葛兮,她们自然不敢把韩敏敏怎么的。
她们在经过段葛兮身边的时候,给段葛兮道:“段葛兮,你给我么走着瞧,我们会报仇的。”
仇?什么仇什么怨?就是因为段悠兮吗?
段葛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她的双眼却从洪秀晶和陈絮还有梁清茹的脸上划过,那眼神带着一股期待的味道,好像在说说,我等着你们报仇。
陈絮几个走了之后,韩敏敏倒是哪里都没有去,好似真的在等着段葛兮的事情忙完一样。
这时候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对段葛兮道:“吏部尚书也来了。”
段葛兮一愣,高超?
吏部尚书不就是高超吗,上次年夜饭的时候她在潇王府邸,赵普介绍的,这个时候高超过来想必是个吕月姝上香的吧。
也是,吕月姝因为是投缳自缢的,朝中不少的命妇和大臣都过来上香过的。
命妇过来就是安慰安慰段葛兮,大臣过来就是想宽慰一下段鹄,毕竟段鹄现在的样子好似十分痛苦,痛苦的好似在灵堂里面多待一刻钟都会晕倒。
段鹄的样子在那些命妇看起来,还以为段鹄和吕月姝多么的伉俪情深呢,恨不得自己一起去了呢。
当然,只有段家的人知道段鹄是不想待在这个灵堂,是因为段鹄觉得吕月姝不配自己的守护,吕月姝就是他身上的一个污点的印记。
他绝对不会在灵堂里面待一刻。
想必高超这个时刻来上柱香,下一时刻就会去院子宽慰段鹄几句吧,这大概就是同僚之间的微妙关系。
果然,不出一会高超过来了。
高超任何时候都是一身素白的长衫,任何时候都给人温润儒雅的感觉,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他的容颜不俗,只是秦寂然的容貌太盛,他们二人站起一起的时候秦寂然就是最扎人的那一个。
但是不跟秦寂然在一起的时候,他又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
和所有来吊唁的人一样,高超第一时间给吕月姝上了一炷香,然后走到段葛兮的面前,接受段葛兮的行礼。
只是段葛兮在行礼的时候,高差也正好弯着身子,这样子看上去好像是主人和宾客只见的一种尊重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