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葛闻言,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但是语气里面颇为诧异道:“这倒是超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本以为这二姐妹之间还算是姐妹情深呢,可是忽略了她们利益同损时候的牵连。”
翠浓给段葛兮调制了一杯浓浓的花蜜水,放在段葛兮旁边,笑道:“两姐妹又如何,又不是个个都是飞燕合德,现在闹的如此仇恨,我看这是两败俱伤。”
段葛兮抿嘴一笑道:“罢了罢了,我们就多看看就是了。”
说到这里,段葛兮停下手中的动作,对漠北道:“漠北,最近京城大概会有不少的事情发生,白云乡那边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个消息一定要暂时隐蔽,你帮我在京城买一座三进的院子,再帮我好好看好吕氏姐妹,还有桃花楼那位,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漠北急忙领命,于是走了。
段葛兮重新拾掇起手中的帕子,继续一针一线的绣着。
说实话,吕氏两姐妹闹成这样根本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样很好,这样看着她们自己自掘坟墓,把自己活埋进去也是不错的,起码按着仇人倒霉,她的心里会畅快的很。
至于成王,最近想必在沾沾自喜得到了两个助力吧,一个是松阳大师,一个是炫朗,只是成王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可都是她的。
棋子归位的归位,现在还没有错乱。
只是潇王这盘棋却不能由自己掌控。
芙蓉院。
吕月姝的丝丝的吸着凉气,脸上被吕月雅挠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大约有三条血痕。
落云正在给吕月姝的伤口山药,疼的吕月姝的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此时的吕月姝内心是起伏不定,是波澜重生的,吕月雅这个贱妇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把她的脸伤城这样子,这个仇她今天算是跟沈家彻底的记下了。
可是记下归记下,悠兮的那个高位岂不知得不到了?
吕月姝如此想着,居然恨意难消,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让落云的手一滑动,正好牵扯了伤口,吕月姝痛的怒骂道:“你这个贱人,上个药都不会,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落云委屈的有点想哭,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一直被安排在花房里面给段家的各个宅子培育花草,但是吕月姝为了惩罚之前对段葛兮的失败,居然把整个花房都交给了她一个人,她不仅要修剪里面花花草草,还要给花花草草施肥,一般培育这些花草使用的肥料都是人工的,也就是说粪池里面的东西。
这些日子,她收集了不少肥料,在花房里面培育了一盆有一盆的花草,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走出来。
今天她做到了,略吕月姝不仅让她出来了,还把她当做自己的贴身丫鬟看待,还把她带入沈家,可是通过吕月姝两姐妹的事情,落云又有点后悔了,她觉得若是留在花房里面该多好,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现在跟在吕月姝的身边,都是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性命随时都被拿捏在吕月姝的手中的,吕月姝一个不高兴她便完蛋了。
所以她十分害怕,以至于刚才吕月姝拍桌子的时候她也是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由于她的满手都是茧子,所以蹭到吕月姝的伤口上,吕月姝更加恼怒了。
她急忙带着满腔的委屈跪在地上道:“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饶了奴婢吧。”
吕月姝看着地上的落云,没由来的心烦的很,她不耐道:“你起来吧,若是以后再这样不尽心的服饰主子,小心我把你直接卖了,若是我把月嬷嬷和金桂那个贱人找到,我定然让他们不得好死,让她们知道背叛者的下场和滋味。”
落云吓的又是一个哆嗦。
落雨在身边更不消说,跟着这样的主子,她感觉自己的命都要休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急急匆匆的赶过来对吕月姝道:“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和老爷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过来做什么?
吕月姝的心里一突,刹那间她已经断定段鹄老夫人和段段鹄过来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段老夫人和段鹄怒气冲冲的过来了,段鹄一进门便厉声呵斥道:“贱妇,贱妇。”
段鹄从来都是儒雅的,温和的,即便很多时候生气最多的时候也只是对人置之不理,很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如今此时,看起来吕月姝真的气的不轻。
段老夫人看着吕月姝,直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吕月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败坏名声的东西,你是在不配当我段家的主母,你实在配不上我的儿子。”
段老夫人最近这段日子很少走出荣锦堂,连这些后辈的请安都免了,只是经常要看看段鸿儒。
不知道她是对谁失望,还是不想管那么多,但是现在看来,段夫人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吕月姝看见段鹄和段老夫人都对她发脾气,可见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行,她和吕月雅一惊闹掰了,现在不能失了在段家的地位,何况现在是在段家,若是认个错也不算是丢人。
想到这里,吕月姝急忙跪在地上,十分委屈道:“老夫人,我吕月姝做错了什么事,爷,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会对我这样说话呢?”
段鹄为了平复心中的愤怒,他携着段老夫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而吕月姝就跪在他们的面前。
段鹄隐忍的声音里面带着磅礴的愤怒,他道:“你们身份卑贱这件事情传出去已经算是丢人现眼了,现在很多人说我娶了一个洗脚婢女生的孩子做夫人,我现在的脸已经没有地方搁了,可是你还嫌弃我的笑话不够,还要去云国公和人家的夫人厮打一番,你还嫌弃给我丢人丢的不够吗?”
吕月姝能料到段鹄和段老夫人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而这件事她能有什么错?想到这里,吕月姝嗷的一嗓子也不管形象的大哭道:“老爷,这件事怎么能够怪我呢,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我的身份卑贱,也才告诉你没有多久,我吕月姝发誓整个段家只有老爷知道这件事,可是后来我们身份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难道这件事不是老爷在哪种情况下告诉过别人吗?至于我为何要和云国公夫人扭打,我自己也不愿意啊,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当时大姐来段家的时候,悠兮又陡然发疯,为了悠兮我怠慢了大小姐,后来我及时去沈家给大姐托赞请罪,可是大姐不听我的话,后来我们就打在一起了,老爷老夫人这件事月姝也是受害者。”
吕月姝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猛地听起来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
段鹄的神色一变,他忽然想起来前不久的一个晚上,吕月姝和他故意在段家的一个手抄长廊里面邂逅,还莫名的说了一些话,说自己可怜,说自己的命苦,被人坑害了那么久的身世之谜。
当时吕月姝故作我见犹怜的样子,就是想博得他的原谅和青睐,所以吐了不少的箴言,包括身世这样的问题都告诉了他。
当时他的想心里只有气氛和不痛快,想着自己一心扶成正室的女人居然是如此的身份,后来他难过之余便去了芬芳苑,并且把这件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余蓉蓉。
那么如此说来就是余蓉蓉泄露的吕氏姐妹的身世之谜?
就算不是余蓉蓉泄露的,那也是那天他心里十分不爽,所以把话的声音稍微说大了一点,后来也许被别人听了去。
可是又好像不太对劲,他凭什么相信吕月姝的片面之词,若是吕月姝在不经意间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段鹄的表情更加的不好看,他怒斥着吕月姝,道:“事情现在到了这种地步,你别胡乱攀咬,关于身世的秘密,我段鹄发誓,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我从来没有说过,难道你以为是我泄露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是你何时不小心说漏嘴的?”
闻言,吕月姝的整个人都好似要抽搐了起来,对啊,段鹄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她真的记得她吗跟谁说着这样的话,难道是她原来有段时间总喜欢自言自语被人听到了?
想到这里,吕月姝的心也很虚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不知道想说什么的时候,又忽然想到段鸿儒和段悠兮。
对,还有这两个孩子,吕月姝的身体好像顿时被注入了源源不绝的力量一样,她忽然道:“老夫人,老爷,你们想怎么处罚我,若是你们今天处罚了我,悠兮和鸿儒怎么办?悠兮现在已经无望和幽王在一起了,不仅是她的脸毁了,还因为我们段家和沈家的关系毁了,鸿哥儿现在还小,不能没有了母亲。”
段悠兮和段鸿儒就是吕月姝身上的筹码。
她知道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把这两个人说出来,就会得到原谅。
这个时候,段悠兮不知道怎么来了,她带着一条面巾姗姗而至,段悠兮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吕月姝一起跪在地上,对段鹄和段老夫人道:“爹爹,奶奶,你们不要为难娘亲了,娘亲也不容易,她不是故意要做损坏段家的事情,很显然我们段家现在变成这样子是因为有人之气其中捣鬼的。”
这个时候她不能让吕月姝出事,吕月姝可以毫无保留的为她付出,她不能失去吕月姝这个壁障,否则以后出门见人都十分的困难。
听见段悠兮叫爹爹和奶奶,又看看十几岁的女子原本身子颇为丰腴,但是现在已经消瘦的不像话,原本身上这件金丝刻缕白蝶度花的裙子是十分合体的,可是现在松松垮垮的搭在段悠兮的身上,显得十分宽大。
看到段悠兮这样子,段鹄的心一软,段老夫人的心更是难受的很,她哽咽着嗓子道:“大丫头乖。”
段鹄则低着头,心里虽然柔软,但是他知道段悠兮现在的样子已经不能为他的仕途保驾护航了,她除了父女身上的这点血脉已经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段鹄的心始终是矛盾的,一边是柔软的,一边是权衡利弊的,一边是放弃的,可是一边还是会有点在意的。
所以他垂着头,不敢看段悠兮,但是语调里面还是一片坚硬,他道:“事实已经如此了,必须要有人受到惩罚才可以,否则的话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气势汹汹的来找吕月姝的麻烦,岂能偃旗息鼓,这个吕月姝最近总是屡屡的给她惹事,他早就颇有意见了。
只是这个手释放出来而已。
吕月姝盯着段鹄认真问:“老爷,你想让我怎么办?”
段鹄不说话,段老夫人因为早就对吕月姝自积怨已深,所以说话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道:“还能如何,一纸休书,你乖乖的,安安分分的做一个下堂妇就行了,回你们的吕家去,我们段家不需要你。”
什么,下堂妇?
吕月姝的身子感觉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如履薄冰这么多年,原本做妾的时候因为知书达理,因为很会经营后宅,所以颇得段鹄的喜爱和赏识,后来夏羽死了之后她才被顺利的扶成正室,成为正室这几年她也一直掌握家中的中馈之权,可谓也是头头是道。
她苦心经营,颇得段鹄的认可,即便段老夫人从一开始就忌惮她,也从来不敢摆这种脸色给她看,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亲手建立的大厦就在河阳倾塌了。
这是为何,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为何会一败再败然而乱了方寸,然后崔古拉朽之势败的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