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耽搁了些。”傅秀兰早有准备,把草药先行拿到药房就是为了赌墨景桓这张嘴。
她后退了一步,离房门也仅有一步之遥,怕墨景桓在说出什么,抢占先机,“奴婢先行告退,将军留步。”
墨景桓张了张嘴,注视着房门在面前关上,最终还是把她去往静王府的画面抹去,本想说出的话都抹杀掉了。
此时此刻,浓重的落寞环绕在其身边,让人看了只怕是会大吃一惊,这天之骄子又怎会如此。
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身为墨景桓丫鬟,傅秀兰早早的就被他叫了出来,并且说明让她陪同一起逛庙会。
庙会非常的热闹,五颜六色的灯笼高挂,打扮得娇俏美丽的富家小姐不约而同的从家门踏出。
“那是戎马将军,不是说他是鬼见不得光吗?”
“都是一些人再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好了戎马将军亲自出门,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子说。”
“是啊是啊,听说戎马将军早些年因为中毒,一夜白发,但看现在的样子,大抵是毒清了吧。”
墨景桓出门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是众所皆知,没有实质内容的谣言不攻而破,最先说出的人捂着自己的脸,夹着尾巴不敢说话。
庙会人山人海,一人知道相当于京城都快知道了,得知墨景桓在庙会的千金们纷勇而至,一下子他的身边里一层外一层都是浓妆艳抹亦清素淡雅。
被包围的还有跟随墨景桓的傅秀兰,对待京城小姐们好像看到了自己偶像,拼命挤来挤去,恨不得化作饿狼扑食的画面有些心慌。
“将军你还真是受欢迎呀。”心中不免有了几分不悦,她在一旁凉凉的说道,装作只是单纯的感慨,“环肥燕瘦任君挑选呢。”
看着那些所谓的“环肥燕瘦”,墨景桓的眉间几不可查的抽了抽,“莫要胡言。”
傅秀兰不满的撇撇嘴,声音却小了许多,“我哪里是胡言,分明就是事实。”
华灯初上,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年一度的庙会,是痴男怨女聚集的地方,也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发生的地方。
听说后山的许愿池最是灵验,不少男男女女在此处放花灯,祈求自己能有个好姻缘。
傅秀兰本是不信这些的,但入乡随俗,冲着卖花灯的老伯招招手,“老伯,这里~”
那老伯身着粗布衣衫,精神头儿却不错,扛着一溜花花绿绿的花灯就走了过来,“姑娘,我这可都是上好的花灯,不知姑娘看中了哪个?”
傅秀兰微微低头,对着众花灯大眼瞪小眼,个个都好看,一时间难,等她好不容易挑中一个“鱼跃龙门”的花灯时,老伯已经不见了踪影,连挑花灯的担子都没拿走。
傅秀兰疑惑:“老伯人呢?”
墨墨景桓开口:“走了。”
“那……花灯都不要了?”
“我全买了。”
傅秀兰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果然有钱人的世界难以理解。
捧着精心挑选的花灯,傅秀兰和众多少女一样,将花灯放入水中,别人的花灯都是满载着愿望越漂越远,只有她的灯啊不但没有漂走,反而晃晃悠悠的停留在岸边。
心大如她,也不会以为这是上天要传达什么意思,一定是水下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它。
刚想伸手去水下捞一捞,就被墨景桓从背后拽了一把。
巨大的力量险些让傅秀兰摔倒,“你干什么?”
“看水中。”
细看花灯之上有一团黑色的丝线状物体,缠缠绕绕的悬挂于花灯的底部。
待看清是什么,傅秀兰的瞳孔明显放大,她一辈子学医,怎会不知那是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黑色线团,明明就是人的头发!
能挂住花灯,必然不是什么不小心遗留的碎发,这团头发连接的下面,是个人!
颤抖的回头,墨景桓微微颔首,利剑出鞘,在水中轻轻一挑,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破水而出。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尸体啊!”
现场瞬间混乱,原本成双结对的小鸳鸯们也都开始各自逃命。
夫妻本是同龄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傅秀兰伸手打算探听一下脉搏,墨景桓适时的递过去一条手绢。
其实不同检查,就知道此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脸上别说是血色,就是一丁点人的生气也无,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预示着主人的死不瞑目。
不嫌弃尸体上散发的臭味,傅秀兰拿着手绢,左翻翻,右翻翻。
墨景桓看着尸体,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着内心。
“他是怎么死的。”
傅秀兰也无心情嬉皮笑脸,直言道:“此人生前两天被人下过慢性毒药‘君子藤’,之后可能是嫌弃下药太慢,被人活活勒住脖子,窒息而死。”
墨景桓总觉得此人的面相特别眼熟,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那个在美食铺子一直默默无语扫地的小启子,不就是长这个样子吗?
看来此事不简单。
见墨景桓表情凝重,傅秀兰心中疑惑,按理说这个上过战场的将军不可能因为死个人就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傅秀兰指着尸体犹豫开口,“这人你认识?”
墨景桓本不想说,但她既然问了,他也就从头开始说起……
十多分钟后,傅秀兰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伸出食指指着自己道:“你是说我的名下有一个美食铺子,一个医馆,还有一个胭脂坊?”
墨景桓点头。
“那这么说我岂不是很有钱喽。”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傅秀兰哪里会知道,如果有可能墨景桓希望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牵挂的人太多,责任也就越多,她只要有他就好,其他人不重要。
傅秀兰正沉浸在自己是一个有钱人的喜悦之中,冷不丁被一声怒喝从梦中拉回现实。
“是何人在此放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傅秀兰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总是这么来来回回的两句话,就不会换两句吗?
一堆火把照亮了许愿池的水,大批的脚步声凌乱的响起。
等到走的近了,领头的捕快才看清墨景桓的脸,当下颤抖了一下,冷汗都冒出来了。
“卑职不知是将军在此,还望将军恕罪。”
墨景桓冷声开口:“是何人让你们过来的?”
“报告将军,有人到衙门门口敲鼓鸣冤说许愿池出现了尸体,卑职们这才带人赶到。”
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墨景桓拉着傅秀兰的手前往美食铺子调查事情的经过。
捕头擦擦头上的冷汗,行了一百八十度的大礼,“恭送将军。”
一群小捕快们看着他们头儿狗腿的样子乐到不行。
“头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丁大狼瞪了他们一眼,表情凶狠,“你懂个屁,这可是我们祁国的杀神,要了你的小命轻而易举你信不信。”
提到祁国的杀神,几人都不敢笑了,匆匆收拾了尸体就走了。
傅秀兰回头看时,听到了些许谈话的声音,用手肘碰了碰“祁国的杀神”。
“他们这么怕你啊,是不是因为你太凶了。”
“……”
此时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两人在路上晃悠晃悠的……就来到了一个路边的馄饨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