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只要身份的问题是秘密,便是段葛兮的筹码,还有关于段悠兮毒死夏羽之事,这都是她的筹码。
段老夫人看着面前这母女,心里十分的欣慰,老人家最期待的不是荣华富贵金玉满堂,是儿孙满堂,而且更看重的就是家庭的和睦。
只是,段老夫人并未等闲之辈,本来笑意盈盈的双眸,在触及段葛兮眼下的青黑,和脸上的蚊虫叮咬的红包的时候,不由得眼神一黯。
段葛兮用余光滑过段老夫人的表情,微微一笑,很显然,吕月姝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转移叶老夫人的注意力,所以才可着劲的把段鸿儒抱过来,但是她实在是太低估了老夫人的精明能力,反倒是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或许是想给吕月姝一个面子,所以才没有把自己的身子不适的情况立马说出来。
但是段葛兮偏要把这件事当着吕月姝的面抖出来。
夏天,衣服的料子本来就单薄的很,葛兮虽然是缎裙装,不如吕月姝之类的锦衣装,但是料子胜在轻薄。
若是仔细观察段葛兮的此时的动作,便会看见段葛兮一直把手在脖子和脸上时不时的抓挠。
这个轻微的动作,做起来极度的流畅和自然又不会显得矫揉造作,更不会显得故意。
段老夫人身后锦柔把段葛兮的动作看在眼里,并且很默契的和段老夫人相视一眼。
吕月姝也注意段葛兮的动作,那脸上的蚊子包和脖子上的蚊子包,都被段葛兮挠红了,若是她装作看不见,那便是真的别有用心。
吕月姝在心中暗自的把段葛兮恨了一把,好端端在清萍院就可以了,跑到这荣锦堂作何。
过来就过来了,这个时候挠脸和脖子作何?
忍者心里的怨恨,吕月姝终究在各方的眼神之下,一把抓住段葛兮的手,然后温和的端详着段葛兮的脸,声音里面充满怜惜道:“我的好葛兮,你怎么不听的挠你的脸和脖子呢?该不是过敏了吧?”
明明是一夜未休息好,明明就是被蚊子叮咬,吕月姝偏偏要往过敏这方面扯。
段葛兮看着吕月姝葱白水嫩的手,端详着她的脸,明明动作那么温和,可是只有段葛兮才能感受到吕月姝的手带着怒气的颤抖,若不是维持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吕月姝这双数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掐死。
段葛兮的眼波清澈,就像刚出生的小狗淳善无害,她看着吕月姝的关怀,更加孺慕情深道:“母亲,这不是过敏,女儿的皮肤向来不错,不会过敏,这是被蚊子叮咬的。”
被蚊子叮咬的。
段葛兮故意把这几个字说的很清淡,淡如水。
但越是如此清淡,没有丝毫的抱怨的意思,越能让人的心里产生怜惜,产生好感。
荣锦堂的不少的下人都暗自交接了一下眼神,这实在是非匪夷所思。
下人是知道的,段悠兮的涵芬苑四季如春不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换上新鲜的花,而且段悠兮的房间,更是四季换上不同的床帐和纱窗,有月影纱,含霞纱,生活细节更是处理的十分妥帖。
半个月之前,听说段葛兮要回来,吕月姝好忙活了很久,给清萍院大肆的修缮,明明大张旗鼓的迎接段家二小姐,可是段葛兮的脸和脖子为什么还被蚊子叮咬?
眼光流转间,许多下人的目光不经意的滑过吕月姝处。
吕月姝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段葛兮见段老夫瞅着吕月姝的眼光有点不满,顿时拉着吕月姝的手轻柔道:“母亲,可能是你操持家务,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忘记给我房间装纱窗,也忘记给我房间的铜牛肚子加冰块,母亲你真的好辛苦,女儿没事,就是被蚊子叮咬了几个包,或许过几天就没事了。”
这番话又是在含射吕月姝在大的事情上做的面子十足,却在这小事上疏忽了。
还口口声声的说吕月姝很忙,段家的哪个人不知道,吕月姝亲手都能把涵芬苑里面枯枝给剪掉,能把涵芬苑里面的床单上绣几朵山茶花,能把涵芬苑里面的糕点给每天换几次新鲜的。
难道吕月姝不忙吗?吕月姝当然是忙活的。
可是百忙之中能把夏羽的女儿,段悠兮照顾的很好,可为何偏偏遗漏了清萍院的纱窗,不,还有铜牛肚子里面的冰块。
吕月姝被段葛兮的话噎的不轻。
但也只是片刻之间,吕月姝的表情便换上了一丝哀怨,道:“葛兮,你不要怪娘,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焉能不心疼你,悠兮说白了是我的继女,我这个做继母的若是对她有一点不好,便会被千夫所指,你可能不知道,前年有一次,我当时还怀着你的弟弟大着肚子,斥责过一次你大姐,结果你大姐的手帕交便说我苛待继女,去年还有一次,我跟你大姐去尚书家的宴会,就是怕你大姐吃坏了肚子,便叮嘱几几句,那周围的夫人便说我做继母的心肠毒辣,不给继女吃好的,指不定在家里给你大姐吃的都是馊味的饭菜,母亲也是心里苦啊,母亲时时刻而都要对你大姐上心,不是因为母亲想疏忽你,是因为作为一个继母,没有人了解我的无奈。”
吕月姝的话说的恰到好处,即摘掉了自己厚此薄彼的做法,还道出了自己继母难为的苦楚。
这真是一个当家主母的范儿。
段葛兮的脸色随吕月姝的话,似乎也多了几分感情。
但是没有人知道段葛兮的心里的鄙视,这一回最后还是被吕月姝扳回了局面,但是她相信,过了今天,她的青雨院将不再是清萍院。
段葛兮忍者心里的恶心,深深的扑进吕月姝的怀里,只要面子上还是母女,她绝对会抓紧时间利用。
她微微的啜泣道:“母亲,您辛苦了,是女儿不懂事,是女儿不懂母亲的辛苦,女儿以后不会了,女儿就是想受到母亲的照顾呢。”
虽然段葛兮今年十六岁,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但是这十几岁的少女在吕月姝和段老夫人的眼里,仍旧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吕月姝被段葛兮扑进怀里,十分难受,尤其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忍受两个人的温度,而且这个女儿并非自己的亲女儿,是夏羽那个贱人肚子爬出来的贱货,就像是夏羽和自己黏在一起的感觉一样,难受至极。
这么好的一身料子看来也是要糟蹋了。
更让人纳闷的是,以前的段葛兮从来对自己是又敬又爱,一边渴望自己的关怀,一边又知道她洁癖,鲜少和自己的亲近,如今是咋回事,总是要往自己身上黏腻,前前后后都两次了,若是以后再这样子,保不准她会不会发狂。
为了减少段葛兮在怀里的时间,吕月姝用手把段葛兮推出来,但又不敢用力,最红把双手放在段葛兮的肩膀上,温和道:“葛兮,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以后娘亲也会照顾你,对你大姐如何就会对你如何,下午就让人把窗纱给你补上,再把铜牛肚子里面给你加上冰块。”
段葛兮破涕为笑,转而就像一个对母亲撒娇的小女孩一样,道:“母亲,是真的吗?你怎么对大姐的就会怎么对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