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昀在行宫左等右等不见方婳回来,容止锦倒是来了。
“她去见皇上了?”容止锦一张脸就沉了。
苏昀见他转身要走,忙拉住他道:“小侯爷,您先别走,奴婢有事求您。”
“求我?”这丫头心气儿可不低,容止锦一下就来了兴趣。
苏昀笑得兴奋:“奴婢想请您给举荐举荐,奴婢要跟太医院的太医学中医去!”
“中医?”
“这……就是学医,等我学会,也能好好照顾方典正了!”她吐吐舌头,差点忘了这里哪有中医西医之分。
容止锦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当下就带了苏昀去太医院,一一给她引荐了太医们,还说他们谁若是不愿教苏昀医术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于是苏昀如愿以偿地得了很多医书药理。
后来她问他:“这又关太后娘娘什么事?”
容止锦扬起扇骨敲打在她额角,嬉笑道:“笨,不这么说他们难免偷工减料,用太后压着,你便能自由出入太医院了,谅他们也不敢不尽心!”
苏昀摸摸额头,也不恼怒,嘀咕道:“果然真正拼爹的时代在古代。”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您随意啊,奴婢要回去潜心研习医书了。”苏昀挥挥手,一溜烟跑了。
容止锦站着看了半晌,这才又抬步追上去:“苏丫头等等我!”他是来见方婳的,这人还没见着呢!
方婳入宗庙时,见燕修静静地跪在先帝的画像面前。闻得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微微侧脸,看清来人,他的眉头微蹙,徐徐道:“怎是你?”
她于他身侧站定:“皇上派奴婢来监刑。”
他略一笑,却不再说话。
殿内静谧得不似凡间,头顶的盘香袅袅萦绕,一个时辰后,他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有些难以支撑了。他一手撑住了蒲团,寸寸筋骨分明,方婳却不能上前去扶他。门外有宫人正瞧着,看得清里头情形,却未必能听到他们说话。
“她就那样重要,让您不惜替她受罚?”
他艰涩一笑,喘息道:“她给本王的快乐,你不会明白的。”
“那我呢?”
一次,她在他面前问得这样明明白白。
白马寺三年,她曾无数次看着他笑,难道她就不曾给过他快乐吗?
心口似被人狠狠揪住的痛,额角已是涔涔冷汗,他抬眸凝望她,抬手抚上胸口,一字一句道:“我这里,已经有了人。”
“是她吗?”她真是不甘心。
他的笑容苍白:“你已知答案,何必再问。”
“她已是皇上的女人!”
“不管她是谁,也不管我的心再残缺,她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他的气息很弱,可每一个字都似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她的心。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身上的伤痛瞬间蔓延至全身……那日元白的话分明已经那样清楚,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总说忘了他忘了他,却根本就做不到。
他又缓声道:“婉儿说昨夜曾撞见了方典正,你不要以为本王不知你做了什么。”
方婳的眸华猛地一撑,他什么意思?以为是她告密吗?
“我没有!”
他痴痴一笑,又低头咳嗽几声,“有或没有,方典正自己心里清楚。婉儿若有事,我不会原谅你!”
不会……原谅她?他竟是这样看她的吗?
他的身子一晃,她下意识地近前,指尖尚未触及他的手臂便见他抬手狠狠一推,力气之大叫方婳骇然!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手肘重重磕在冰冷地面,加上背上的伤痛齐发,尖锐的痛蔓延上心口,她却仍是直直望向他。
他朝她看来一眼,再不是从前的温和清明,竟带了恨。
为了楚姜婉,他竟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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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裂
方婳蓦地一笑,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眸华睨着他,一字一句道:“今夜楚美人侍寝。”
他置于膝盖的手分明是一紧,眼底淌过一丝悲哀,喃喃道:“是我害了她。”
方婳胸口一窒,那一个冒死给他送药,他却说是他害她,好一个鹣鲽情深!昔日方娬抢走袁逸礼,她单是气愤与不甘,而如今,她嫉妒了,从未有过的嫉妒!她一心为他,他当真早已不把她放在心上,他竟还说,楚小姐就在他的心里,哪里也不会去……
有眼泪泛起,她深吸了口气,咬咬牙逼回去丫。
他似又念及什么,徐徐抬眸,低语道:“看来往日情分上,你别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她。”
她,又是她!
方婳蓦然收紧了纤纤十指,猝然笑道:“师叔竟这样在乎她,那您可还记得,三年前婳儿就说过,我想要的,谁也抢不走。”
轻纱帷幔静垂,灯台烛火跳动,微弱灯光映照在他消瘦身躯上,他的眸光落在她半边侧脸,没有疤的侧脸,灯芯蜿蜒,朦胧妩媚,竟是这样的倾国之色。他却缓缓笑了,似哀似叹,话语微沉:“本王可不是一件物品。媲”
她也跟着一笑,锦帕流转在青葱指尖:“您就不怕我跟她抢吗?宫外的争不到,宫里的却未必,莫非师叔当真以为皇上宠她是因为爱她?”
她与他都清楚,不过是因为那一个是燕修所爱,否则燕淇如何会瞧上一眼?
燕修的脸色更白了,她却已别开脸去再不看他。
今日一番话,殊不知究竟是谁伤了谁。
可她的心却彻底死了,往后,再不能有半分奢望。
太监入内来告诉她时辰已到,方婳点了点头,淡漠吩咐:“送王爷回去。”
外头进来几个太监宫女,燕修被他们扶了出去,她没有跟上,缓缓步出宗庙。寂静夜里,清风徐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赫然瞧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他就这般静静立着,目光似流水,倾泻在她瘦弱的身躯上。
他,何时来的?
她怔怔一愣,竟忘了行礼。
燕淇举步过来,华美瞳眸将她整个人都映入其内,言语间似有担忧:“怎的脸色这样白?身上的伤还痛吗?”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竟不像是活人的手,他略一踌躇,眉宇蹙得更深。
她没有逃,任由他握着手,低笑道:“奴婢的伤虽痛,可心里却快意。”
“哦?”他的眉梢一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她笑得轻柔:“奴婢方才告诉九王爷,今夜楚美人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