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淇微微蹙眉,目光一瞥,钱成海已上前回禀道:“听闻是尚宫局在找一个犯了事的宫女。”
“哦……”容止锦拖长了音。
燕淇笑道:“你何时还对这等小事上心了?”
容止锦忙道:“没,就是随便问问。皇上您还有事吗?没的话臣去看太后了。”他告退转身,忽而闻得燕淇道:“止锦,你掉东西了。”
“啊?”他下意识地一摸胸口,没掉呀,面具还在怀里啊!
燕淇的嘴角一扬,如画瞳眸里淌过一抹深不可测的光。
好好办事
容止锦捂着胸口才要走,远远便见袁逸礼随着太监朝这边走来。他一怔,忙回身问:“皇上,那不是袁逸礼吗?”
燕淇“唔”了一声,容止锦又问:“他不是在金陵?怎来了长安了?”
燕淇的眉目带着笑,目光落在容止锦脸上:“他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自是要在长安。”
“什么?”容止锦纠着眉心,“何时的事?礼部尚书不是那个陈老头吗?”
一侧的钱成海也笑了,低声道:“陈大人告老还乡了,袁大人上任时侯爷您大约还在洛阳呢。”
才说着,袁逸礼已近前,他一拢衣袖朝燕淇行礼:“参见皇上。”
燕淇略抬了眸光,淡淡道:“免礼。”
“谢皇上。”他直起了身子,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人。
容止锦与其对视一眼,原来那日在洛阳当众弃了方婳后跑长安来当官了!他微微一哼,甩袖离开。袁逸礼蹙眉跟着他转身,此人不正是他在洛阳花会上见到的锦衣公子吗?
“袁爱卿。”燕淇的声音不缓不慢地传来。
袁逸礼忙回身,低头道:“臣在。”
燕淇端起茶杯轻呷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嫩香味醇,他的心情极好,笑道:“这又不是朝堂上,不必拘礼,坐,”
袁逸礼谢了恩,宫女已上前替他斟茶,碧绿清澈的茶水,叶底柔匀,抿一口,回味无穷。
燕淇淡淡问:“你大哥可好?”
袁逸礼垂下眼睑:“多谢皇上挂心,大哥一切安好。”
燕淇点点头,又道:“袁将军替大梁镇守边关五年,朕一直想将他调回长安。”
“替皇上办事是臣等的福气。”
燕淇笑了:“你与你哥哥倒是像。你们袁家对大梁功不可没,朕都记着。”
“臣惶恐!”袁逸礼放下了茶盏欲起身,却被燕淇拦住。他略略侧身,华美璎珞淌过侧脸,柔和日光散在绝美的容颜上。袁逸礼微微怔住,恍似这般容颜在哪里见过,却听燕淇道:“太皇太后寿辰的相关事宜朕已交由礼部处理,又值各位王爷回京述职之际,这趟差事你可要好好办。”
袁逸礼郑重应声。
“朕的九皇叔也会来。”他忽而这样道了一句,清玄目光落在袁逸礼脸上。袁逸礼一怔,尚未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燕淇的眸子映着笑,甫声道,“钱成海,替朕宣刘太医来。”
“是。”钱公公转身退下。
袁逸礼蹙眉问:“皇上龙体不适吗?”
那一个不禁莞尔:“朕好的很。”他说着抚袍起身,话语轻淡,“朕还有事,你便在此等着刘太医。”
袁逸礼一阵吃惊,再欲问,便见面前天子已出了亭子远去。他的眸光微紧,他大约已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一概不究(加更)
苏昀从尚宫局出来转了好几圈,此刻她正喘气扶着廊柱休息。一面喃喃道:“这皇宫和紫禁城比可真是大了太多了!老天,你到底让我穿到了什么地方!”
她干脆在凭栏处坐下,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痛!
她龇牙咧嘴捂着脸蛋,火辣辣的感觉直涌上心头。
“你在干什么?”
苏昀本能地回头,见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长身玉立在她的身后。她的目光往上,对上她双摄人心魂的眸子,苏昀心头一悸,已闻得男子身后的宫女沉声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苏昀的脑子“嗡”的一声,皇上?面前之人是皇上!妈呀,她一天出来就遇见了皇上!
顾不得心中的激动,苏昀忙起身跪下了:“奴婢参见皇上!”
古代人最重尊卑礼仪,尤其是皇宫里,她可不想早早地去见阎王。
燕淇站定了步子,嘴角露着玩味笑意:“朕若没看错,你刚才自己在打自己?这是为何?”
苏昀低着头:“回皇上,奴婢奉方典正之命来找宫女锦瑟,可没找到,奴婢觉得自己没用。”她可不是宫女,撒谎也不会脸红。
“哦?”燕淇的俊美微微一佻,抿唇道,“方典正好本事能教出你这样忠心之人,朕定要去犒赏她。”
“皇上……”苏昀抬眸,见那抹身影真的朝尚宫局去了,她一咬唇,不是?
方婳正听着宫女禀报找人的情况,便见另一个宫女跑来说皇上来了。
尚宫局一众人等全部齐聚在院中。
燕淇的眼眸晶亮,斜斜坐在敞椅中,浅笑道:“朕听闻你们在找人?”
白素碧额上冷汗涔涔,不明白这事皇上怎会来过问。此刻忙上前道:“是,不过是一个犯了错的宫女,奴婢已经派人去找了。”
燕淇点点头,目光流转,落在一人身上,启唇道:“方典正。”
方婳来时便瞧见跟着燕淇一道进来的苏昀,她当即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听他叫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奴婢在。”
燕淇挥手示意其他人都散了。
方婳看向苏昀,苏昀冲她耸耸肩表示很无辜,然后跟着众人退下。
方婳低着头,瞧见那双锦绣御靴近了,他的话语落下来:“那宫女去哪里了?”
他的话说得她猛地一怔,她压住心慌道:“奴婢不知皇上说什么。”
“是吗?”他哂笑道,“可朕知道是止锦给你做了张面具。”容止锦素来爱干净,他的身上除了会藏面具,别的一律不可能上身。故而他先前小小的试探,容止锦那伸手入怀的动作便已出卖了他。
方婳的削肩微微一颤,他有力的手一把扼住她的皓腕,她吃痛地蹙眉,男子的声音冷冷传来:“这宫里头,聪明之人不见得可以活得久。”
她咬着牙:“皇上却不想杀奴婢。”他若是有杀心,必不会跟她浪费唇舌。
他华美的眸子逆着光,握着她的手缓缓松了,他低低一笑:“很好,朕要你替朕办事,过往朕一概不究。”
他的眸子睨住她,虽是淡淡话语,却已丝毫不给她拒绝的理会。
方婳终是低下螓首:“奴婢遵旨。”
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她娇嫩脸颊,他低低一笑,转身出去。
方婳松了口气。
后来有人说瞧见锦瑟逃出宫了,白素碧再要派人找想来也是不了了之了。
苏昀关上房门一惊一乍道:“什么?你都没问他什么事就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