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同本宫一样恨妩婉仪!”她更恨方娬差点要了燕修的命,这个仇,她楚姜婉记着,一直深深地记在心里!
“奴婢不做。”方婳蓦地跪下,从容拒绝。
楚姜婉美丽的眸子徐徐撑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之人,脱口道:“你以为那次玉簪的事她不知是你帮了本宫吗?你以为她会放过你?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能与本宫联手?”
她仍是低着头,从容不迫地道:“奴婢不会做的,今日娘娘说的话奴婢没有听过,娘娘也不必再说,您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告退。”她起身朝楚姜婉福了身子转身。
“方典正!”身后女子音色犀利,带着寸寸的寒,“你就不怕本宫为求自保对付你吗?”
方婳的步子停住,她微微侧脸,笑道:“娘娘请便。”
她的确恨方娬,却不会与楚姜婉同流合污,她若想对付她,只管放马过来,她不惧也不会退缩。
楚姜婉愣愣地看着那抹身影离去,她拽着帕子的手狠狠地收紧,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婳会拒绝她,她真是看不透她了。
翌日方婳从白素碧房里出来,远远看见袁逸轩站在长廊尽头,似在与什么人说话,她迟疑了下仍是抬步往前,她叫他:“袁将军。”
他猛地回神,笑着道:“我正要找你。”
“找奴婢?”
“是为昨日之事道歉的。”他态度诚恳地说。
方婳抿唇便笑,“您不必道歉。”她往前几步,目光看向拐角的另一边,那里空荡荡的,只剩另一条冗长的回廊,哪里有什么人?她却回头问,“您方才跟谁在说话吗?”
“没有。”他面色依旧,“正是来找你,就见你出来了。你没生气便好,很感谢你替本将军弹奏的《凤求凰》,本将军会铭记于心。”
方婳悄然掩起眸中疑惑,低头道:“将军言重。”
他点点头,未打算逗留,转了身道:“本将军今日入宫是跟皇上请辞的,明日便启程回沧州。”
“这么快?”方婳不免吃惊。
袁逸轩笑一笑,忽而又回头看她,道:“逸礼性情孤傲,最是不愿低头的人,对方典正,他也算破格了。”
方婳微愣,面前男子已大步离去。她却又缓缓回头,不去想他那些关于袁逸礼的话,她望着一侧空无一人的回廊出神,袁逸轩说没有人,可她怎么就看见他在和人说话呢?难道她眼花了?
“婳婳!”苏昀突然从她背后窜出来,吓得她忍不住叫出声来。苏昀眯着眼睛凑近她,“啧啧,干嘛那么紧张啊,老实交代,刚才和你说话的帅哥是哪位?”苏昀见他们说话不便打扰,就远远地看了几眼,自然也没认出那是袁逸轩。
方婳捂住胸口道:“什么帅哥,是袁将军。”
“那个毫无同情心的武夫?”苏昀不悦道,“他来找你干什么?”
方婳笑了笑道:“谢我给他弹琴呢。”
“真的假的?不会是对牛弹琴?”苏昀一下子来了精神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比你的老情人有趣多了?只可惜,是个严重受过感情创伤的……”她摇头晃脑,颇觉可惜的样子让方婳忍不住想笑。
二人并肩走着,苏昀又道:“袁将军倒算得上是个情圣了,你说他该不会为了公主终生不娶了?”
方婳脸上的笑容淡了,她在羡慕莹玉公主得到袁逸轩的爱的同时,又不觉对那个男子惋惜起来。
后来,听闻袁逸轩从紫宸殿出来就径直出了宫,翌日他离开长安时燕淇还亲自去送了。
听说袁将军的车队都走了好久,燕淇仍是独自一人立于城头不愿回宫。后来袁逸礼与钱成海一起劝了,才给劝回来。皇上回宫后,把所有人都赶出了紫宸殿,一个人关在里头不吃不喝了整天,连太后都给惊动了。
苏昀听闻此事时正在房内看书,她立马丢下去就去了方婳房里,啧啧道:“真是伴君如伴虎,你说皇上好端端的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方婳正缝补手中的衣服,淡淡道:“袁将军手中有兵,皇上定想留他在身边的。”
苏昀挨着方婳坐下,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皇上有心留他在长安,他心里却只有公主没有皇上,皇上虽心里有怒,可看在他手握兵权的份儿上又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发火,便只能自己关起门来生气了,婳婳,我说得对不对?”
方婳抿唇一笑,苏昀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那些个王爷们都不安分呀?”
“嘘——”方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昀吐吐舌头,轻声道:“果然高处不胜寒,那地方坐上去简单,要坐稳可不容易呢。”她自言自语着,忽而又道,“婳婳,我饿了。”
方婳蹙眉看她:“这个点哪里还有吃的?”
苏昀笑着拉她起身道:“走,去司膳房,我很那里的人混熟了,偶尔去吃个夜宵什么的不在话下。”
方婳无奈,正巧她也觉得有些饿了,二人便悄悄出了尚宫局。
一路上苏昀还在埋怨:“其实这个定点吃饭的规矩很不合理,要吃的时候不怎么饿,可是过了那个点就没饭吃,啧啧,真该跟皇上提提意见给改一改。”
方婳摇头道:“宫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要是想用膳就用膳,想走就走,岂不都要乱套了?”
苏昀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她垂头丧气走在前面,忽而前面有火光起来,接着是凌乱的步伐声,还有人高喊着:“那里!快追!别让人跑了!”
苏昀急着问:“发生什么事了?”她说着还想上前去看,方婳一把拉住她就往回走,得尽快回去,看这架势似乎是在抓什么人。方婳的神色凝重,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入宫来?
“刺客!”苏昀惊声叫道。
方婳心头一震,回头的时候正见一名黑衣男子朝这里跑来,迎面与她们撞上,来人身着玄色劲装,蒙了面,只露出两只黝黑的眼睛,他手中的长剑已出鞘,月色下正泛着森冷的白光。方婳忙捂住了苏昀的嘴,黑衣男子只略一驻足,提剑往另一侧去了。后面的禁卫军越来越近了,方婳与苏昀选了另一条路匆匆折回尚宫局。
房门一关,苏昀就捂住胸口道:“吓死我了,原来还真的有刺客这种动物!婳婳,刚才我以为他一定会杀人灭口,没想到还有命回来!”
方婳却推她道:“你回房去,他们若没抓到人,马上就会有大规模的搜索。若有人问,千万别说我们晚上出去过,不然,百口莫辩了。”
苏昀忙点头:“我知道。”
一个侍卫匆忙入内,跪下道:“皇上,人……人不见了。”
“不见了?”燕淇的声音冰冷,上前一脚踢在侍卫胸口,“那还不去搜!”
“是,是……”侍卫忙出去,钱成海从内室出来,燕淇已回身:“太皇太后如何?”
钱成海低声道:“太医说太皇太后只是受了惊吓,无碍的。”
燕淇松了口气,转身拂开了珠帘入内。宫女坐在床边给太皇太后喂药,见燕淇进去,忙起身行礼。他伸手接过药盏,在床边坐下,亲自侍药,低声道:“是朕之过,叫皇祖母受惊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略显苍白,勉力笑道:“是哀家自己胆小,皇上还是回去,这种事叫下人做便是。”
他自顾低头吹凉了药将勺子递至她唇边,蹙眉道:“朕是您的孙子,理应尽孝道。今晚宫里怕不太平,朕命人去通知了母后和嫔妃们,让她们待在宫里不要出来,便不能来延禧宫探望,望皇祖母体谅。”
太皇太后点头道:“皇上有主张便好。”
给太皇太后喂完药,燕淇才起身告退,延禧宫外,留守了一百多禁卫军守着,势必连一只苍蝇也都飞不进去。
宫女落下了帐子,低声道:“方才那个刺客进来时,您瞧见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