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婳还有些晃神,忽而听得燕淇这样说了一句,她忙脱口道:“她怎么了?”
燕淇的脸色有些奇怪,似笑非笑:“朕听说她在后宫传播了一个笑话,把整个皇宫的太监们都气得不轻。”
是吗?方婳见他笑得越发诡异,不免蹙眉问:“什么笑话?”
燕淇圈起了手咳嗽两声,才道:“她说从前有个太监。”
方婳正洗耳恭听,他倒是不说话了,她心里急,便又问:“下面呢?”
“下面没了。”他强忍住笑才憋住这四个字。
方婳愣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掩面便笑出声来。苏昀那个丫头真是口没遮拦!莫不是那晚她在柴房门口与那两个宫女说的就是这个笑话吗?怪不得她们笑得那样不可收拾!
她拼命将笑意压下去,才道:“皇上恕罪,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他的眉眼弯弯,笑着道:“朕倒是觉得她很……有趣。她还是这一届的秀女?”
方婳心中一惊,再是笑不出来:“皇上后悔了吗?”
燕淇呵呵笑起来,畅怀道:“朕只是觉得日后去静淑宫还能叫她给朕讲几个笑话听听。”
方婳松了口气,苏昀的性子,若皇上真的看上了她,她估计会抗旨。眼下总算免了她一条死罪了。
燕淇不再多留她,要她回去好好准备,便准她离开。独自从紫宸殿出去,方婳这才又想起苏昀去了延宁宫的事,她心里有些紧张,先前她真是乱了,现下才后悔不该让她一个人去延宁宫,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方婳的脸色低沉,匆匆往静淑宫而去,希望苏昀已经回去才好!
静淑宫的宫人见她回去忙迎上来,她只问:“苏昀回来了吗?”
“回娘娘,昀姑娘一早就回来了。”
方婳松了口气,径直回房,才推开门,坐在桌边的苏昀就跳了起来,冲过来道:“婳婳,不好了,那个采苓失足掉进荷花池淹死了!”
“什么?”方婳的神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会这样?”
苏昀耸耸肩:“很显然,有人知道你怀疑了,想杀人灭口。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沉住气,反正现在皇上说信你,暂时也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查,暗暗地查,我就不信了,还揪不出她来!”苏昀发狠地说。
方婳却蹙眉道:“暂时还真是没办法查了,皇上要让我回一趟洛阳。”
“啊?”苏昀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去洛阳干什么?”
“要我去劝我爹捐粮。”
苏昀脱口便道:“皇上怎么不叫妩婉仪去,她一去,你二娘还不求着你爹捐赠啊?”
方婳叹了口气,支颔道:“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袁大人会随行。”
“什么?”苏昀大叫一声,她忙捂住了嘴道,“皇上让你和你的旧情人去洛阳,他就不怕你们给他戴绿帽子?”
她见方婳瞪她的颜色,嬉笑道:“虽然我知道你们不可能,但是皇上也真放心!那我怎么办?”
方婳一笑:“你当然和我去,除非你强烈要求想要留在宫里。”
苏昀吐吐舌头:“我才不要,再说,我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没出过宫呢,做梦都想着出去!婳娘娘您就大人大量,实现奴婢这个愿望!”
“贫嘴!”她作势打她一下,她也不生气,还腻过去抱住方婳的手臂。她见她的心情似好很多,也不敢问九王爷的事,便转口道,“小侯爷后来也没来静淑宫,看来真生气了。”
方婳握住她的手,想着之前在延宁宫他冲进来的样子不免一笑,道:“隔几天他也没气了。”
苏昀点着头:“嗯,我看也是。不过那个芷若姑娘人倒是挺好,我喜欢她。”
方婳睨她道:“皇上还说喜欢你呢。”
这把苏昀可吓得不轻,她立马跳了起来,退开好几步才道:“不是?你别吓我呀!他可千万别喜欢我!我不要他喜欢!”
方婳顺手低头在指尖绕着青丝,道:“皇上有那么可怕吗?”
“有!太可怕了好不好!”苏昀抱着胸道,“他虽然是皇上,可他也不能扼杀我犯桃花的机会啊是不是?我喜欢的男人,他必须器宇轩昂,要帅,要有钱,要对我好,还必须……”
“不能三妻四妾嘛,我知道。”方婳无奈打断她的话,她都说了好几遍,她耳朵快起茧了。深吸一口气,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苏昀给她灌输的思想,是她之前从不敢想的,可是在这里,苏昀她真的能找到那样的男人吗?
她这辈子是不能了,皇上有三宫六院,她奢望不了,甚至还知道他心里爱的人也不是她。
燕修呢……
燕修只爱楚姜婉。
方婳勉强一笑,摇摇头迫使自己不要去想。
袁逸礼带着人候在宫门口,燕淇亲自将方婳送至外头,他的笑容甚是温和:“等你办好了这件事,朕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什么都可以吗?”这让她有些惊讶。
他笑一笑:“只要朕能做到的。”
一侧的苏昀听了,不免张大了嘴巴,这可是一张实实在在的空白支票呀!到时候要他半个国库,可赚大发了!
方婳回眸时瞧见苏昀乐呵的样子,知道她又在底下打着什么小心思了,不免抿唇一笑。
“臣参见皇上,婳妃娘娘。”袁逸礼朝他们行礼,他的目光低垂,始终没有看方婳一眼。燕淇又嘱咐几句,才目送他们离去。
方娬扶着流儿的手远远地站着,流儿蹙眉道:“真是奇怪,皇位居然让婳妃出宫了,也不知是要去什么地方。”
方娬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望着。
流儿又道:“不过对小主来说也是好事,现在婉妃娘娘不能侍寝,婳妃又出宫了,您的机会来了!”
宫女说得开心,方娬的脸色忽而一变,她转身干呕起来。流儿吃惊道:“小主,您怎么了?小主您……”流儿瞬间似想到什么,忙欣喜道,“您该不会是……怀上了?奴婢马上请个太医来给您瞧瞧!”
方娬微微喘着气,嘘声道:“先别……”婉妃的胎若真不是方婳做的,那这件事可就复杂了,为求自保,她不得不谨慎!
苏昀还是头一次出宫,别提有多兴奋了,一直挑着窗帘向外张望。方婳微微侧身,目光看向外头,袁逸礼正骑马跟在马车边上。他今日换下了鸦青色的朝服,纳白锦袍上身,衣摆处银丝织就的暗纹在日光照耀下微微闪着光。他忽而回头看过来,方婳与他四目相对,不免一震,他的眼底亦有惊讶,却只一瞬,他随即从容勒马上前问:“娘娘有事?”
方婳颇觉尴尬,倒是苏昀笑着道:“是有事,袁大人,可否停下马车让奴婢下去买点东西?”
袁逸礼蹙眉问:“娘娘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