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如曦的目光空洞,身子也觉得轻飘飘的,竟不知怎么被扶了进去。
玉策很快就出来,见方婳站在外面,忙朝她行了礼,这才看向玉漱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玉漱跟上前,悄声问:“姐姐,是真的吗?曦妃娘娘推倒了昭仪娘娘?是不是因为皇上这几日冷落了曦妃娘娘,所以她才做那种事?”
玉策的目光凌厉,低喝道:“告诉你多少遍了少说话多做事!”
玉漱吐吐舌头,但分明又是一副不惧怕的样子。
方婳独自站在殿前,日光下,那摊血迹似乎越发地刺目起来,她咬着唇,拽紧了手中的锦帕。
太后听着地上的太监禀报完,她猛地从敞椅上站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人现在怎么样?”
太监的额角尽是汗,低头道:“送回玉清宫了,皇上和太医都去了,眼下还不知道。”
太后狠狠一拂袖,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去玉清宫!”
宝琴忙跟着出去。
容芷若从里头抱着暖炉出来就不见了太后的人影,拉着一侧的宫女问了才知道出了事,容芷若的脸色大变,忙抬步追出去。
一路去玉清宫,太后都未说一句话,随行的宫人们都噤声,谁都不敢说多一个字。
玉清宫里,远远地就听见方娬的呻吟声,太后推开了卧室的门入内。燕淇坐在外头桌边,抬眸瞧见来人,他的脸色尴尬,但还是站了起来:“母后。”
太后并不看他,急急走进内室。
方娬躺在床上,一手紧拽着被衾,一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一众太医全都围在床榻边。此刻见太后入内,忙都欲行礼,太后挥手道:“不必多礼了,妩昭仪怎么样?”
刘太医上前道:“回太后娘娘,昭仪娘娘是动了胎气……”
“哀家只问能不能保住龙胎?”太后脸色一沉。
太医忙低头道:“应……应该可以。”
闻言,太后的神色微微舒展,她又道:“一定要给哀家保住妩昭仪的胎,否则哀家叫你们全都陪葬!”
“太……太后娘娘……”方娬咬着牙唤她。
太后抬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哀家一定叫他们保住你腹中的龙胎!”
方娬痛得整张脸色惨白,肚子更像是要裂开了似的,她用力握住太后的手,颤声道:“是……是曦妃娘娘!她想害臣妾的孩子,是……是曦妃娘娘……啊——好痛——太后娘娘救臣妾,好痛……啊——”
太后的脸色大变,一侧有太医劝道:“请太后娘娘先行移步,好让臣等医治。”
宝琴忙上前将太后扶出了内室,容芷若的目光看了眼床上痛苦不堪的女子,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即转身出去。
燕淇仍在外间,见太后怒意冲冲的出来,他蹙了眉才欲开口,太后已抢先道:“皇上现在知道引狼入室了吧?哀家早同你说韦如曦是西楚的奸细,你偏偏不信!先是毒害皇上,再是谋害皇嗣,这一次,谁也保不了她!”
太后狠狠地一甩衣袖便大步出去。
“母后!”燕淇的脸色大变,追上太后的步子,“不会是曦儿!”
太后冷冷回眸睨视他一眼,道:“皇上,事已至此你还要包庇她吗?哀家决不能容忍!”
“母后!”燕淇快步挡在太后身前,太后愤怒不已地看着他:“哀家会亲自去调查清楚,皇上中毒可以替她掩饰,可这一次怕是怎么也掩饰不了了!”
燕淇一时语塞。
容芷若的美眸不自觉地撑大,太后说什么?韦如曦下毒害皇上?皇上还替她掩饰,是真的吗?
“让开!”太后抬手将燕淇推开,愤怒地往外头去了。
燕淇这才回过神来,欲抬步跟上,里头刘太医匆匆跑出来:“皇上!皇上……”
他的眉头紧蹙,回头见太医已近前……
太后带着一众人走出玉清宫,容芷若再是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问:“姑妈,曦妃她下毒害皇上吗?”难怪那一次太后那样动怒。
太后冷冷哼一声,道:“你的好表哥还对外称染了风寒替她遮掩!还怕哀家对她不利,不顾哀家的阻挠将她带去紫宸殿!”
容芷若娇美的脸上一片煞白,呆呆地跟在太后身侧一路,才渐渐回过神来。她的声音颤抖:“那她还敢谋害皇嗣?她……她就那样笃定表哥会一次一次地庇护她?”
太后的话语森然:“这一次哀家决不允许!”
不允许……容芷若悄然看了太后一眼,那一次毒害皇上都能脱罪,何况这一次还是一个燕淇不宠爱的妃子。
“表哥……”他竟被韦如曦迷得那样深吗?她却以为还有个方婳可以同韦如曦分庭抗衡呢,真是天真!
日光洒在身上愈渐冰冷起来,宫女找到了方婳,规劝她回去。她才转了身,便见裳如和钟秋灵带着司正房的人来了,方婳怔了下,燕淇中毒一事后,她还未见过钟秋灵。她也是听说司正房的人没查出什么,司正钟秋灵被贬降职为典正,如今司正一位已让裳如补上。
她二人见了方婳忙行礼,方婳开口道:“忙你们的去吧。”
裳如回头便吩咐底下的人行事,方婳的目光落在钟秋灵的身上,她盯住她看了良久,到底是没有开口叫她。燕修已不在了,没有人知道钟秋灵的身份,那她也没必要再把她牵扯进来。
偏殿的宫人们很快被聚集起来了,司正房的人对他们逐个盘问。
一个小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奴婢看见曦妃娘娘和昭仪娘娘出来,然后走到台阶前的时候,曦妃娘娘突然推了昭仪娘娘一把,昭仪娘娘就摔下去了。”
方婳的眉心紧拧,宫人们竟是众口一词,要说有人指使却又未必,这可是燕淇紫宸殿的偏殿,上下宫人皆的燕淇的人,谁能有那样通天的本事买通皇上宫里的所有人?
难道,是真的?
可依方婳与韦如曦相处的几次来看,韦如曦根本就不可能会是这样有心计的人。她叹了口气,这件事有司正房接手,已没有她插手的余地。转身正要离去时,恰逢璃儿被带出来,璃儿一见她,忙哭着道:“婳妃娘娘,求您帮帮我们娘娘,不是我们娘娘做的,我们娘娘是冤枉的,婳妃娘娘!”
“住口!”裳如喝斥了她一声,命人将璃儿带下去单独审问。
璃儿哭着被拖走,方婳止住了步子,那哭声已经远了,她却独独想起韦如曦曾对她说过的话,她说这个宫里只有她看她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冷风卷上来,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方婳略一踌躇,终还是转了身往卧室走去。
裳如大吃一惊,忙上前拦住道:“娘娘,兹事体大,您还是尽早回静淑宫吧。”
方婳轻笑道:“本宫就是进去看一看,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不必管本宫。”
裳如的脸色有异,此刻也不要强行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