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成!”他一字一句用尽了力气喊出来,抓着华年成的手始终不肯松,血腥气自喉间蔓延上来,他强忍住开口,“轩辕承叡当日给苏昀的药,我……我知道你也有,给她用!现在!”
华年成无奈,只能点了头,当初轩辕承叡拿出这药的时候,他偷偷藏了一些,原本是想给燕修用的,华年成觉得燕修对方婳的感情始终让他不放心。眼下看来,当初的他是对的!只可惜那时燕修大病初愈他不敢胡乱用药!
眼看着华年成将药丸塞入方婳的口中,燕修这才放心地笑了笑,气若游丝地开口:“留下一人,送她去……去白马寺。”随即,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他整个人直直地倒下去。
“王爷!”
外头的侍卫们只听见里面传来华年成惊慌失措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众人眼看着燕修被华年成背出来都吃惊地围上去。
“华先生,王爷怎么了?”
华年成阴沉着脸未说话,指了一个侍卫道:“你留下,等里头的姑娘醒来就将她送去白马寺,她若问你什么,你一概说不知道,否则,以违反军令处置!”
侍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眼看着华年成一脸郑重的样子也只能点头了。
华年成叫人把燕修扶上马,急道:“回营!”
他要去找轩辕承叡,他手中一定会有“千娇百媚”的解药!
亥时降至,越州城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燕欢趁夜秘密进城,袁逸礼与钱将军已早早在军帐等候。燕欢解下沾满夜露的风氅便快步入内,里头二人忙朝她行礼,她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免礼。
袁逸礼忙笑着上前问:“皇上,娘娘呢?”
不待燕欢答话,紧跟着入内的容止锦已笑着道:“皇上先送贵妃娘娘回长安了,袁大人就甭惦记了!”容止锦毫不客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猛灌了一口茶,这一路回来,他都渴死了,幸好眼下不必在奔波了。
燕欢只淡淡地“唔”了一声以示肯定。袁逸礼悄然皱眉,这件事他怎么觉得有些奇怪,皇上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婳儿指给他的,还说他们不必回越州城的,可眼下,皇上既已经救回了婳儿,又怎会无端将她送回长安?
他低声问:“娘娘她……真的回长安了?”
燕欢从容回眸看着他,低笑道:“怎么,连朕的话也不信了?”
袁逸礼心中吃紧,忙摇头:“臣不敢!只是……”
“那件事,日后再议。”燕欢适时打断他的话。
袁逸礼听了,到底是松一口气,原来皇上没有忘记。不过细细一想,眼下兵荒马乱,婳儿留在这里也的确不合适。
钱将军已经上前禀报道:“皇上不在的时候敌军也没有任何异动,他们似乎在等命令。沧州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燕欢满意地点点头,仇定想等燕修的命令,那可得好好等了!
燕欢的眸色一沉,转了身道:“朕和逸礼有话要说,你们都先退下。”
钱将军告退出去,容止锦却不乐意地道:“皇上,臣也还有话要和您说……”
“那就等会儿再说。”燕欢回眸睨他一眼,目光里是容不得他拒绝的冰冷,容止锦心头一跳,只能转身出去了。
军帐内很快便知剩下他二人,袁逸礼低声问:“皇上要与臣说什么?”
燕欢转身闲闲坐下,伸手道:“坐。”
袁逸礼依言落座,见燕欢容色疲倦,他才欲开口,便闻得她突然轻声问:“袁将军背叛了朕,你会背叛朕吗?”
袁逸礼忙起了身,单膝跪地道:“臣绝不背叛皇上!”
是吗?
燕欢一双璀璨瞳眸定定地望着地上之人,他看起来是那样坚定那样忠心……就如同当年的袁逸轩,他带兵离开长安时曾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会永远替她镇守边关,永葆大梁安宁。又像那时候的方婳,她握着她的手答应她要谨守她的秘密……
燕欢的嘴角扬起一抹笑,伸手拍了拍袁逸礼的肩膀,笑道:“很好,朕就把越州交给你了。”
“皇上……”袁逸礼吃惊地抬眸。
她含笑道:“朕接到母后密函要朕速回长安,但朕又不像让敌军知晓朕离开越州的事,此事只能托付给你朕才放心。”
袁逸礼的眸华坚定,他郑重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好。”燕欢点头道,“你先回去休息,替朕传止锦与钱将军进来。”
袁逸礼起身出去,帐帘直垂,燕欢仍是呆呆望着,嘴角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一会儿,容止锦先来了,他冲上前就道:“皇上,您怎么叫臣来这里?”
燕欢笑着反问:“不然你觉得应该去哪里?”
容止锦坦然道:“当日是您的营帐或者是臣的帐子,臣有些话要私下跟您说。”
燕欢却道:“先给朕做一张面具,事成之后什么话都好商量。”
“面具?”容止锦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荒郊野外的,您要什么面具?”
燕欢笑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容止锦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害怕地跳开了数步,咬牙道:“您不会要我戴吧?不……不行!”他可是为了这个才专门从长安逃出来的,可不想千里迢迢到了越州还是一样的下场!
燕欢尚未反应过来容止锦什么意思,碰巧钱将军从外头进来,他朝燕欢行了礼,道:“皇上找末将何事?”
燕欢看一眼容止锦一脸后怕的样子,掩住笑意,回眸看向钱将军,开口道:“朕把这里的军队全部交给了袁大人,日后你可听他调兵遣将,不过倘若你觉得他又什么异常,便可先斩后奏。”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印信递给钱将军,“这是朕的私印,有了它,三军都会听从你的命令。”
钱将军怔了下,但仍是接过了燕欢手中的印信。
容止锦的眼睛撑得大大的,脱口道:“皇上在怀疑袁大人!”
燕欢的脸色瞬间沉下去,起了身冷冷地道:“你只需管好朕交给你办的事,别的什么都不必管!”语毕,她已大步出去。
容止锦忙冲出去跟上她的步子,尚未开口便被她堵了回去:“军机大事,容不得你插嘴!”
容止锦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只好道:“臣若帮您做了,您得告诉太后娘娘,那件事臣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