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士兵过来禀报军情,见了这番清醒,虎躯一震,忙背过身去,“报……报告!”
袁逸轩回头看了士兵一眼,闻得陈宜宁小声道:“我不坐这儿!”
刚才的阴影还在呢,这个地方叫她觉得害怕。
袁逸轩的长眉拧起,他微微一愣,随即伸手就将她横抱了起来,目光却是看向那士兵,沉声道:“说。”
士兵依旧背对着他,昂首挺胸道:“前方探子来报,说又见几个人入了西楚军营!”
袁逸轩的眉心拧得更深,陈宜宁伏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她颤抖地攥着他的衣襟,抬眸怔怔地望着他。
他已然开口道:“到底是几个?”
士兵似恍然回神,忙清了嗓子道:“三个!”
袁逸轩思忖片刻,才点头道:“知道了,不要打草惊蛇,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士兵郑重地应声,然后快步跑步离开。
袁逸轩这才低头看了陈宜宁一眼,她的脸早就一片绯色,几乎红了个透。手上已恢复了力道,她却不自知,手指用力攥着他的衣襟,唇角已被自己咬破。
袁逸轩低咳一声问:“陈姑娘可以下地走了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好似温吞溪水徐徐在她耳畔流淌而过。
陈宜宁蓦然心惊,急促道:“你放我下来!”
她略一挣扎,袁逸轩已弯腰将她放下。甫一着地,她下意识地逃来了数步,目光悄然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就跑了。
袁逸轩低头,见胸前的衣襟已被她握得褶皱不堪,他轻轻吐了口气,随即转身朝营帐走去。
简崇英带着人疾步走出营帐,见了来人便单膝跪下道:“末将参见皇上、娘娘!”
容止锦此刻已是轩辕承叡的样子打扮,他低头看着地上之人,大大方方地道:“简将军起来。”
简崇英依言起身,略低着头道:“皇上怎突然来了?”
容止锦道:“哦,朕有要事要同简将军说。”
简崇英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的苏昀,这才点头道:“是,皇上这边请。”
容止锦点点头,一手负在身后大步往前走去,苏昀和方婳忙紧跟在他身后。
士兵挑起了帘子,众人入内,简崇英蹙眉道:“此处距离军营路途遥远,皇上怎可与娘娘独自出来,也不曾带侍卫吗?”
容止锦下意识地看了方婳一眼,方婳的眼睛眨了眨,他咳嗽两声道:“人多速度就慢了,朕急着与简将军见一面。”
简崇英讶然道:“何事需得皇上亲自前来?”
容止锦极为认真地道:“朕收到九王爷的飞鸽传书,他说倘若朕能与他合作,便能与朕划湛江而治。”
“哦?”简崇英震惊的道,“此话当真?”
容止锦笑着道:“朕都来了,这还有假?所以我军先退兵,好彰显我们的诚意嘛!”
简崇英笑了笑,道:“皇上说的是,不过……末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九王爷给皇上的密信能否让末将看一看?”
容止锦伸手便将密信从衣袖中取出来递给简崇英,一面道:“朕此次来正是应九王爷的要求,需秘密前往辽州与他见一面,简将军就随行。”
简崇英的目光细细地看过手中的密信,昔日燕修还欲轩辕承叡合作时他自是见过九王爷的字迹,眼下看来,还真的是。
“看来九王爷为了皇位倒是也豁出去了,末将可还记得当初皇上开出割地时他还不应呢!”简崇英恭敬地将手中的密信交还给容止锦。
容止锦得意看了方婳一眼,方婳松了口气低眉垂目。
她一手字都是燕修教的,字迹自然与燕修的无异,幸亏他们早有准备。
容止锦转了身道:“事不宜迟,你让人带大军返回西楚,再安排一队精兵随朕前往辽州。”
“是,末将领命!请皇上稍候片刻。”简崇英应声出去。
帐帘一落,苏昀才拍了拍胸口道:“太好了,一旦简崇英跟我们进去辽州地界,即便到时候他得知有诈,九王爷的人也能很快将其拿下。”
方婳点头道:“轩辕承叡丢失一员大将,此战再要打也困难了。”
容止锦嘿嘿笑道:“两位军事果然深得朕心啊!”
苏昀伸手拧了他一把,不顾他龇牙咧嘴的样子便道:“你还真上瘾了啊?”
容止锦捂住被她拧过的地方,跳开几步低声道:“注意点形象啊,我可还是他们西楚的皇帝!”
苏昀冲他吐了吐舌头。
方婳回头潮外面看了眼,才压低声音道:“别闹了。”
他二人这才消停。
一炷香后,简崇英进来道:“皇上,一切准备就绪,现下就出发吗?”
“嗯。”容止锦一本正经地道,“趁夜走,朕可不像被梁帝知晓朕撕毁了我们之间的盟约。”
简崇英郑重点头道:“皇上英明。”
容止锦心中得意,大步走出营帐。外头一队精锐士兵整齐站在马匹前,容止锦与苏昀等人上了马,士兵们才都迅速上马。
“驾——”
容止锦狠狠地一抽马臀,直冲出军营去。
身后之人都陆续跟上,静谧月色下,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
月光浅华,幽暗中带着几分宁静。
燕修披着轻薄外衣颔首望着雾色月空,有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接着传来华年成的声音:“王爷的腿伤刚好,不宜久站,还是回去歇息。”
燕修却不动,只淡淡道:“华年成,她离开多久了?”
她?
华年成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大约有二十日了。”
“十九日了。”他清浅话语里夹杂着淡淡的叹息。
华年成的脸色微变,他行至燕修面前,这才低语道:“方姑娘有侯爷照顾着,不会有事。不出意外,西楚大军两日便能到,王爷该养足精神迎战,我扶您回去。”
他却抬手道:“不必,我自己能走。”
目光徐徐收回,他径直转身,走了几步,才又道:“不知为何,这两天我胸口闷得很,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华年成忙替他把了脉,见他脉象平稳,这才笑道:“是大战将至,王爷忧虑所致,您不必担心,有仇将军呢。再说,袁将军应已在西楚大军后部署妥当,不会有什么事的。”
二人回至帐内,华年成倒了水给他,他伸手接过,浅啜一口道:“没事了,你下去。”
华年成点了头才要走,便闻得外头传来了声音:“王爷,有急报!”
燕修本能地站了起来,帘子被掀起,一个士兵踉跄入内,衣服破旧,身上多处伤痕,燕修的心口一震,这不是他派去越州城的人吗?
他脱口问:“怎么会弄成这样?方姑娘呢?”
方婳与容止锦走后次日,他思来想去不放心,这才又派了四人前往保护。
士兵单膝跪下道:“回王爷,属下们一路前往越州城也不见方姑娘与侯爷,他们根本就未去越州!属下们是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流民,这才弄成这般地步,属下有愧于王爷所托,请王爷降罪!”
指尖一松,茶杯猝然摔破在地上。
燕修的脸色大变,没有去越州?那她去了哪里!
已离开西楚军营半个时辰,容止锦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去,现在只要把简崇英等人带去辽州就大功告成了!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