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欢的眸色微微一黯,婳儿说的果真是实话!
她暗自吸一口气,脸上仍是一抹轻蔑笑容,从容道:“是。所以,这就是袁将军背叛大梁,背叛朕的理由?”
“这理由难道还不够?你根本就不配做大梁的皇帝!先帝早留有遗诏,传位于九王爷,你又算什么,居然泰然坐在那把龙椅上那么多年!”袁逸轩怒不可遏,手指松开腰际佩剑,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黄金羽箭,一手取过挂在马鞍上的长弓,拉弓上弦就一箭朝对面之人飞射过去!
燕欢如画瞳眸里微微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嘴角却有笑容扬起。
说时迟那时快,有什么东西穿破了空气飞过来,只听得“当”的一声响,那至黄金羽箭被撞落在地上。
袁逸轩吃惊地望去,只见黄金羽箭旁直直地插着一支玄铁箭矢!
燕欢亦是震惊张望,燕修一手握着弓箭正策马狂奔而来,陈宜宁伏在他的身后,紧张地看着眼
遗书
?钱成海的声音哽咽,再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网
容芷若更是哭在不能自已,身子软绵绵便倒在燕欢的身上。
方婳见此,猛地反应过来,用手肘撞了撞容止锦,容止锦也意识到了,忙弯腰将容芷若扶起来,低声劝道:“芷若,别哭了……”话虽这般说着,容止锦自己的眼眶也红了,不管面前这一个是皇上表哥还是公主表姐,总归是一同长大的人。
容止锦心中暗自一叹,伸手抱住了苦成泪人的容芷若。
方婳的话语里亦是带着哽咽:“钱公公还不把皇上送回去?辶”
钱成海似乎恍然大悟,忙擦拭着眼泪点头站起来。
容止锦却推开了容芷若,上前道:“我来。”
他弯腰径直将地上之人背起来,转身走了几步,却见方婳站着未动,他回头看向她,闻得她道:“我就不去了。澌”
她眼下的身份实在不宜出入燕欢的军营,再说,燕修的人就在前面,她急着想见他。
容止锦略一迟疑,还是点头走了。
钱成海主动留了一匹马给方婳,他将马缰绳递至她手中,含泪道:“姑娘走好,宫里之事姑娘不必担心,皇上俱已替姑娘安排妥当。”
方婳惊道:“公公这话什么意思?”
钱成海回头看了离去的一行人,这才道:“姑娘出了长安,宫里便有圣旨颁下,婳贵妃已客死异乡。”他说完,低头转身离去。
方婳握着马缰绳愣愣地望着,胸口忽而觉得沉闷难耐。
她蓦地又想起燕欢给她的信,一封信中说倘若她死了,那就要方婳看二封。指尖触及藏在胸口的信封,方婳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见了燕修再说。
她爬上马背,又朝容止锦等人看了一眼,这才掉转了马头。
容止锦一行人才走了一段路,便见前面一个士兵匆匆跑来,他一眼见了钱成海,便急着道:“钱公公,太后娘娘与国舅爷来了,急着要见皇上!”
钱成海的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容止锦。
容止锦亦是震惊了,爹和姑母怎会来?
背上之人已一点点冰冷下去,容止锦灰淡的俊颜再是笑不出来,恨恨地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地加快了步子。
容芷若在后头叫士兵搀扶着,她一路啜泣着,双腿发软,要不是被人扶着,怕是早就走不动了。
陈宜宁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转身望着帐内静坐许久的男子,她深吸了口气上前道:“我原先以为王爷是怕将军落入皇上的圈套,可后来见王爷独身一人也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我回头想想便觉此事蹊跷。”
若论身手,燕修定然及不上袁逸轩。
燕修闭着双眼坐在榻上,他的身上仍是先前的铠甲,胸前肩胛处暗泽的血渍还清晰可见。此刻闻得陈宜宁的话,他才徐徐睁开眼睛,淡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陈宜宁快步行至他面前,咬着牙道:“王爷明知将军与皇上的深仇大恨,为什么不让将军杀了皇上?”
燕修嗤笑道:“将军虽说与本王是合作关系,眼下却也是本王的人,本王有本王的做事方法,本王要燕淇死在战场上。”
陈宜宁的秀眉微拧,紧拽着衣袖道:“所以,皇上还活着?”
她的眸光直直地望着他,犹记得袁逸轩问他是放了皇上还是杀了皇上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皇上的人马都来了,袁逸轩这才无奈只能带着她撤回。
陈宜宁心有恍惚,面前男子眉目清淡,似乎不像是在撒谎,莫非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燕修又微微阖上了双目,昨晚连夜赶去见婳儿,剿了那山贼窝才知道那个女子并不是婳儿,只是有些相似罢了。
他心中忐忑,却又像是有些放心,也许婳儿本没事,就在哪里候着伺机来见他。
也亏得他回来了,否则今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悄然暗吐了一口气,他复又睁开眼睛,见陈宜宁依旧站在帐内,他浅声笑道:“陈姑娘不去袁将军帐中吗?”
陈宜宁悠然一笑,缓缓回神道:“我同将军的关系,是方姑娘告诉王爷的吗?”
燕修点头,这件事实在没有瞒着的必要。
陈宜宁轻柔笑道:“方姑娘离开军营好久了,王爷想她吗?”
“想。”他说得毫不迟疑,每时每刻都在想,醒时梦中都在想……
眼下但凡有一点她的消息,他都会抛下一切赶去她的身边。
只可惜……
婳儿,你到底在哪里?
他悄然握紧了拳头,外头却传来仇定的声音,他入内,见陈宜宁也在,不觉愣了下。
陈宜宁识趣地道:“我先告退了。”
“什么事?”燕修望着那双面具都是眼睛,他好久不曾见过这样的仇定了。
果真,仇定的一句话令他瞬间愣在了当场——燕淇死了。
怎么会这样?
燕修的脸色骤变,他记得很清楚,他走的时候燕欢还好好的,虽然受了伤,可那伤在肩胛处,便是看过去血流得有些惊心,但那并不致死!
“怎么死的?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仇定不假思索道:“都在传是与袁将军见了一面后死的,说是被袁将军亲手杀了。消息是我的探子探的的,绝对错不了,容氏和国舅也已到了军中,眼下那边已乱成一锅粥了,王爷,是出兵的好时机了。”
燕修的俊眉紧拧,这么说来,竟是真的?
“王爷,末将愿为先锋!”
耳畔传来仇定坚决的话语,燕修的心里却乱得很,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他还有些想不明白。
燕欢怎就突然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爷?”仇定未见踌躇,“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犹豫什么?”
燕修仍是拧着眉心,他徐徐转过身去,低声道:“将军,让本王再想想。”他的额角渗出了细汗,仿佛一阵踌躇后,竟又怀疑起这到底是不是燕欢的阴谋诡计。
当年容氏与燕欢手段狠辣,心思缜密才至他与母妃不得翻身,如今越是离成功近,他心中反而越是不安。
登基
帐帘被人飞快地掀起,容止锦急喘着气冲进来道:“爹,他们打过来了,快带姑母走!”
国舅回眸看了一眼,遂又看向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阖的太后,低叹一声道:“不必了,你带芷若离开这里。残璨睵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