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让洛阳污浊的空气清新了一些,也使得城外的道路泥泞许多,洛阳的居民拥挤在内城中,生活本就多有不便,这场大雨令他们生出万般无奈,但同时,他们对上天心存感激,因为这场雨不仅影响着他们,也影响着瓦岗贼。
道路泥泞,护城河的水漫过两岸,这种时候攻打洛阳,无异于让将士白白送命,李密深谙行军之道,自然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但即便是最普通的百姓,也明白短暂的相安无事,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瓦岗贼休养生息之后,洛阳将会面临更大的考验。
在洛阳以东几十里处,有三座小城,各有厚实的墙垣壁垒,它们北靠邙山,地势险峻,正是洛阳的军事要塞:金墉城。
此时的金墉城已经被瓦岗贼攻占,在中间的那座城池中,临时设下了一座魏公府,同时也是行军主帐。守在帐外的士兵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大殿中到底在争吵着什么。
“魏公,朝廷的援军正在奔赴东都,我们瓦岗军连连征战,将士身心俱疲,以疲惫之师面对朝廷的精锐大军,实非良策。”李密高坐主位,面色沉稳,令人猜不透心思,护军柴孝和提高嗓门,将众人的声音压低,躬身说道:“既然东都短时间内难以攻克,魏公何不引兵西进?”
瓦岗贼开仓放粮,吸引了附近大部分的贼寇,祸福相依,这既让瓦岗军的实力暴涨,同时又出现鱼龙混杂的情况,孟让的一把火,烧死了十几万洛阳居民,也烧起了他们的斗志,否则大军压境之下,洛阳的百姓哪会有抵抗的勇气。
柴孝和话音刚落,堂中不断响起反对之声,翟让看着乱作一团的各方贼首,叹息着摇了摇头。
“洛阳乃是朝廷的根本,我等大举义旗,哪有因为惧怕而转攻西京的道理?”李密咳嗽一声,让众人安静下来,平静的说道:“我军占据兴洛、回洛两大粮仓,将士但无后顾之忧,按兵不动方为上计。”
关于何从何从的争论,整整持续一个上午,李密不愿军心涣散,一锤定音,决定继续围攻洛阳。孟让、郝孝德等人满意而去,翟让等瓦岗元老以及裴仁基等隋朝旧臣迟疑片刻,大多留了下来。
面对眼前的这些人,李密露出了笑容,他心中很明白,想要成就大事,终究只能凭借他们。他笑着说道:“诸位不愿离去,莫非还有更好的谋略?”
“魏公,关中不定,何谈天下?”柴孝和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李渊兵出太原,剑指大兴,大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相迎,若是让他率先攻破大隋京师,我们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啊!”王伯当等人暗暗点头,深以为然。
“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李密含笑问道。
“孝和的意思,应该是派人守住洛口仓和兴洛仓,魏公则率瓦岗精锐之师,尽快攻下大兴。”堂中没有嘈杂之声,贾雄出列轻声说道:“以洛口为都,终不是长远之计,若是能够迁都大兴,即便杨广挥师北上,我瓦岗也不会有丝毫惧意。”
“贾军师所言,正是末将所想。”柴孝和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占据西京,依魏公的威望,天下还有谁会不来投奔?那时候瓦岗兵强马壮,攻打洛阳,平定天下,就像翻翻手掌那么容易。”
“诸位所想,正是密一直考虑的事情。”李密站起身来,霸气凛然的说道:“推翻腐朽的朝廷,乃是我瓦岗征战至今的目的,密何尝不想挥师西进?”话锋一转,李密叹息一声,说道:“但诸位想过没有,我瓦岗能够有今日的成就,各方来投的义军功不可没,密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