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军到达洛阳之后,一直驻扎在含嘉仓城,一来守卫宫城,进退从容,二来,含嘉仓是城中唯一的粮仓,供应粮草方便一些。实际上,除了荥阳军,其他几路援军也镇守在含嘉仓附近,只是他们与荥阳军各自为营,彼此甚少往来。
自从越王将唐国公府赏赐给李玄霸,他便很少住在军营中,但这并不代表李玄霸不重视军营中的动态,除了房玄龄,没人知道军营中有哪些是李玄霸的人。
李玄霸与梁啸等人从应天门绕过东宫,在午时之前赶到了军营中,将士们练兵结束不久,站在烈日下等待着李玄霸。
李靖站在点将台上,面容冷峻,盔甲整齐,一滴汗水从额头渗出,顺着鬓角滑落,他全然不觉,宛如一尊神圣的石像,令人肃然起敬。秦琼、罗士信、牛进达等七人各自手持兵器,目不斜视的站在台前二十步的地方,尽显大将之风。
在秦琼等人身后,两万两千大军队列整齐,绵延一千三百多步,哪怕李玄霸骑马而入,众人也丝毫不为所动,军纪严明,可见一斑。
李玄霸不是第一次进军营,但是每次面对他们,都会生出骄傲的感觉,这些人都是他麾下的将士。所以李玄霸收起顽劣嬉笑的模样,学着李靖,摆出横眉冷对的姿态。
“众将士听令,稍息!”传令官一声令下,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令大地微颤,尘土飞扬。“稍息”的姿势,是李玄霸亲自教授的,将士们做的格外规范。
“瓦岗贼谋逆,本就是死罪,如今他们为了误导百姓,竟不顾百姓的死活,阻挠朝廷的使者前往黎阳仓赈灾,此乃人神共愤之举。”李玄霸走到台上。大声喊道:“越王下令集十万大军攻打瓦岗贼,将士们可敢与贼军一战?”
“敢!敢!敢!”下方的将士用武器击打着地面,齐声吼道。洪亮的声音从军营中传出,落入洛阳城每一个人的耳中。
午睡的大户老爷睁开眼睛。小声念叨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睡去,普通百姓看向含嘉仓城方向,露出无奈的笑容,他们已经习惯了荥阳军营偶尔传出的吼声。
“朝廷已经感受到了荥阳军的威力。此次讨伐逆贼,将由我们冲锋陷阵,尔等怕不怕!”李玄霸面色不变,依旧一脸肃穆的喊道。
“不怕!不怕!不怕!”又是连喊三声。
赵王府中的杨杲放下手中的笔,托腮倾听,杨灵的目光放在书上,却久久未翻一页,皇宫中的杨侗与太傅正在下棋,皱着眉头思考该如何落子。
“本将第一次站在你们面前曾告诫过你们,面对敌军的时候保持什么?”李玄霸的声音比之前轻了一下。但语气更重,不容置疑。
“尊严!骄傲!信任!”将士们每次喊出这三个词时,都会感到自豪,身为荥阳军一员的自豪。
别人家的将军,只会让麾下的将士悍不畏死,奋勇杀敌。李玄霸从来不把士兵当作攻城拔寨的武器。无论李玄霸此时表现的多么威严,将士们心里都很清楚,在李玄霸的眼中,他们一直是活生生的人。
张须陀爱戴士兵,愿意为他们以身犯险。但那只是在战场上,平日里,张须陀基本不苟言笑,很难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李玄霸与张须陀不同。一起用饭的时候,李玄霸会讲些笑话,也会嘴馋抢别人碗中的肉;将士在河里洗澡,李玄霸会毫不犹豫的脱光衣服一起下水,偷偷踹别人几脚,然后哈哈大笑的逃走。可以说,他已经真正融入了将士们的生活中。
当然,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将士们信服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