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万万不行。”齐天摇了摇头,意态坚决:“祖母大人临终前再三嘱咐,你与彭帅若有危困,让我爹娘勿必尽力相助。”
黄清心中感动,眼里不禁泛出泪花,慨然道:“侯爷一家三代,已经对黄清仁至义尽,黄清死虽甚憾,焉敢有怨?”
齐天道:“即便如此,今你有难,我若逃之夭夭,别说祖母在天之灵无以为告,就是我爹娘知晓,料也不能轻饶。”
黄清急道:“江山万里,不乏才干之士,死了一个黄清,还有千千万个黄清为民作主。你家一脉单传,圣上亦都无后,黄某若是累及候爷于此,亦非不忠不义?”
齐天微微一笑道:“人各有命,各安天数而已,与黄大人何干?”街边微弱的灯光,映照在他稚嫩的脸上,笑容甚是暗淡。
黄某俯身拾起凌见思掉在地上的小剑,横在颈上,厉声说道:“候爷若不听劝,那黄某只有先行一步了。”
那叫花摇头叹道:“真受不了你们两个大男人赶死投生的,这不还有姑娘在此。”齐天诧然道:“姑娘你?”
那叫化挺起胸脯,拍了两拍:“没错,姑娘我就是专行打抱不平,万人景仰的女侠,江湖人称‘济世慈航’倾城。”她怕对方听不明白,继而解释:“就是倾国倾城的倾城。”
那叫老二的刺客忍俊难禁,指着那叫化哈哈大笑:“就你那副尊容,还倾国倾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齐天侧过头去,望了那叫花一眼,只见一张天花脸坑坑洼洼,他虽非以貌取人之辈,也不忍直视。那叫化嗔道:“你也嫌我长的难看?”
齐天连忙否认:“不……不,姑娘……”待要措词夸奖,奈何对方的容貌,委难自欺欺人,只得道:“姑娘心地善良,已经胜过世间女子无数倍。”
那叫化跳将起来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姑娘刚救了你,便反过来嘲弄我。”那老二淫笑道:“长的虽然倒人胃口,不过熄灭了灯,老子两眼一摸黑,还是可以凑合一下。”
倾城大怒道:“就你娘的嘴欠。”抡起手中的竹棒,往他嘴上抽去。那老二见她出手平平无奇,漫不经心的伸手出抓,不料竟然慢了半拍。他心中一惊,待要偏头,棒头结实地抽在脸颊,脑中金星乱冒,“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夹杂着十多颗牙。
那老二脸上的痛固不待言,心中的痛简直有如刀剜,他偏爱甜食,近十年间遭遇虫蛀,一口牙坏了十之三四,这一下雪上加霜,损失惨重,只怕以后连嚼食都成问题。
那老二破口大骂:“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的先人板板。”然而牙齿稀疏,说话漏风,连自己听来都含糊不清,更是怒不可遏,大吼一声,手中的雁翎刀,没头没脑向那叫花砍去。
倾城抱头鼠窜,一面碎碎的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人太没素质了。”全然忘了自己又是动口又是动手。别看她嘴里说话,脚底可没半分耽搁,左奔右突,那老二连砍了七八刀,连她一片衣角也没沾到。
那老大喊道:“老二,小心有诈。”可人家盛怒之下,那里听的进去,在后面穷追不舍。倾城东钻西窜,眨眼间没入人丛。
过了一会,倾城折转回来,反手撑着腰肢,气喘吁吁的道:“幸好姑娘跑的快,要不差点就被追上了。”那老大望眼欲穿,也不见老二回来,心头一沉,喝问道:“老二呢?”
倾城拍了拍额头道:“不好意思,差点忘了转告你,你家老二刚才奔跑的急,不小心跌了一跤,栽在自己刀上。”她顿了一顿,微微叹了口气,感慨不已:“想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奄奄一息的让我给你捎句话,说那个天网恢恢什么不漏,这会功夫只怕已到阎王爷哪里报道了。”
那老大默然半响,突然撒手,那老三复又栽倒在地,他抱了抱拳:“有劳姑娘带话,感激不尽,郑某自当铭记于心,这就告辞了。”径不向凌见思与地上的老三瞧上一眼,纵入人群中消失而去。
倾城摇头晃脑的道:“听得进临终之言,倒还孺子可教。”黄清盯着凌见思道:“凌大人是继续困兽之斗?还是负手认罪?”
凌见思脸色惨白,喃喃的道:“本府堂上之尊,岂能沦为阶下之囚。”黄清厉声道:“尔已穷途末路,还要负隅顽抗?”凌见思惨笑道:“钦差大人恁也小瞧凌某,大丈夫谋事,赌得起便输得起。”
黄清脸色大变,急声道:“候爷,快制住他。”虽说当众差遣候爷颇失分寸,可事态紧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只得先行从权。
凌见思仰天狂笑:“我命由我,谁奈我何?”嘴角渗出一丝黑血,身子缓缓软倒在地。齐天奔上前去,查看了一遍,颓然摇了摇头:“已经吞毒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