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劝道:“好兄弟不用着急,我和老白轮着赶车,昼夜不歇,十来天就能到得,到时医好你的伤,咱们再赶回来办你的要事。”
齐天虽然恼怒两人自作主张,可对千里求医的情谊,心中也不无动容,想起那黑衣人之前所说,问道:“之前听前辈说,前辈昆仲也有要事,不知在下有什么能效劳的?”
那黑衣人喜道:“好兄弟,够义气,老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事……”
赶车的那白衣人突然道:“这事暂时不急,等医好你的伤再说。借问好兄弟师承那位高人?”
齐天道:“家师姓马名讳,在下资质愚笨,倒是给他老人家丢脸了。”那黑衣人道:“原来是马老头的弟子,怪不得轻身功夫了得。”
齐天喜道:“两位前辈认得家师?”那黑衣人道:“认得,认得。”
赶车的白衣人道:“老马说来和我兄弟颇有交谊,只是好兄弟你练的‘袭常功’,你师父似乎不会?”
齐天道:“此乃家祖母遗终前传授在下,在下当时也不知是何功法。”虽然师父生前再三嘱咐,自已练习“袭常功”的秘密,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只是这黑白二人既已识破,想来矢口难否。
那白衣人愕然道:“你祖母教你的?”齐天听他声音诧异,充满不可置信,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那白衣人道:“据老白我所知,这门武学乃不传之秘,不知令祖母从何得来?还有传授公子别的武功没有?”声音惘然,显得既是迷惑,又是失望。
那黑衣人脱口道:“想来是她姘头传给她防身的。”那白衣人喝道:“体得胡说。”齐天冷冷的道:“前辈再要出言不逊,可休怪晚辈无礼了。”
那黑衣人心下惶惶,不敢再说。那白衣人心事重重,也不说话。齐天虽然疑窦重重,人家不说,只得暂先打住。他盘膝而坐,潜运内功,本想修练“袭常功”,谁知稍一运气,经脉刺痛顿生,只好就此打住。
到得天亮,那白衣人在一处集市停下,找了一家饭店,叫了一些早点。
齐天本拟写封书信,寄给倾城告说近况,让勿以为念,无奈对马帮分堂所在的地名府名,固然一无所知,连人家本家何处,也都一概不知,不得将念头打消。
三人叫过早点,待要会钞。那黑白两人殷殷地望着齐天。齐天知他两人没钱,推此及彼,店外乘坐的那辆马车,来路也就可疑的很,想来不外顺手牵羊?或者强取豪夺?
齐天将手伸进怀里,不禁暗暗叫苦。他在杭州城外虽获白惊天赠了上百两银子,可在“楼外楼”全被倾城要去,事后美其名曰保管,至于在“落花山庄”外,倾城大肆劫掠,又勒索了杨豹五千两。但这些钱财,一文也没过他的手,怀里除了一个空荷包,一本秘笈和倾城交换的信物,一个可望远的镜筒外,空空如也。
那黑白两人见他将手伸进怀里,半天拿不出来,料来也都囊中羞涩,不禁大所失望。他俩平时用餐,都是吃完嘴上抹油,跟着脚底抹油。可是现在溜走,留下功力尽失的齐天,这替罪的羔羊只怕要变成刀俎上的鱼肉。
对绿林好汉来说,一时手头紧张,吃几顿霸王餐,简直司空见惯,若是店家不长眼,讨打也寻常的很。
他兄弟性格虽然乖僻,可对不会武功的人,恃强凌弱之事,既从未有之,也从不为之。正烦恼处,突然从门外进来一男一女。
那女的有说有笑,旁边那男的却拉着半边脸,另一边脸红肿肿的,并不为所动。却是齐天昨天在敬亭山遇见的男女。
那女的望见齐天三人,脸色一僵,拉着那男的衣?,低声道:“师兄,我们换家店吧!”
那男的这时也瞧见了,店中吃早餐的人虽然不少,齐天穿着亦不出众,无奈那黑白两人,黑白分明的形象,委实太过打眼。
那黑衣人脸色一喜,招手道:“两位小友好巧,正好有件买卖便宜你们。”
那青年自知走脱不了,稍一犹豫,走了过去。那女子只得跟上,落落大方的道:“我师兄妹途经此地,打扰前辈用餐,还祈勿怪。”
那黑衣人贼兮兮的笑道:“不怪,不怪。既然俩位与我兄弟有缘,我兄弟有件宝贝,就便宜卖与两位,权当结个善缘!”
那女子忙道:“前辈的宝贝,我师兄妹可不敢贪图。”那黑衣人道:“自古英雄配宝剑,红粉赠佳人。这宝贝当然得卖与有缘人。”
他边说从怀里摸出一团乌黑的东西放在桌上。那物什呈圆形状,碗底大小,遍体通黑,细看之下,上面还刻了一个“卒”字,可不正是他在敬亭山对弈用的棋子?
那黑衣人见他俩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一本正经的道:“两位小友可别看这棋子不起眼,威里可大着呢。”说着屈指一弹,“嗖”的声响,那枚棋子飞起,从桌子中间摆着的瓷制筷筒中穿透而过。棋子落在那女子近身的桌边,跟着响起一阵“哗哗”的声响,却是筒中的筷子被齐腰切断,上面的掉落下去。
那一对男女出身暗器世家,以他们的手法与技巧,要将筷筒击穿,并非难事,即便要将筷筒击穿,保持筷筒不倒,也能勉强做到。可筷筒中还插道十几双筷子,阻力何止增加十倍,那是绝难为之。
对方不仅将筷筒击穿不倒,里面的筷子被切断不晃,甚至连声音也都没有一点。那枚棋子的劲力之大,速度之快,由此可见一斑。更难得的是那枚子速度如此之快,却稳稳的停在桌边,其用劲之巧,用力之妙,简直出神入化。如此卓绝的暗器手法,就是山庄中的师长,能与媲美的怕也寥寥无几。